一片昏暗中，宋汐惋还没来得及拔出蝶舞，脚下就忽然一个踉跄！
然后她就重重踩在了身后人的脚上。
“嗷！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下脚这么重？？”
身后顿时传来男人的痛呼声，宋汐惋先是一愣，而后收回手没再摸蝶舞。
“你是什么人？”
这人不是杀手，而且听声音至少有四五十岁了。
“我现在放开你，但你不能大喊，听见了吗？”
身后的男人警告了宋汐惋一句，小声嘟囔道：“我就一个传话的，容易吗我……”
宋汐惋闻言眸光一动，传话的？
“好，我不会喊的，你放开我吧。”
话音落下，钳制在她身上的手臂果然一点一点放了下去。
片刻后，两人相对而立面面相觑。
宋汐惋打量着对面的男人，一时没说话，而男人也从上至下看了看她。
“你就是宋汐惋？”
“你是？”
“哦，是张邵元叫我来跑腿的。”
闻言，宋汐惋骤然一愣。
张邵元！？
心里重重一跳，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他……”
“他没空来。”男人径直道。
一句话，让宋汐惋刚升起的一点期望瞬间没了，顿时难掩失落。
却还没来得及伤心，就听男人突
然又道：“不过他让我过来找你，你还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宋汐惋面露迟疑。
昏暗的光线中她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却明显感觉到他微微笑了下。
“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等他，让他过来告诉你当年的真相吗？”
男人摸着下巴道：“我都在这儿盯了你一整天了，你倒是执着。”
宋汐惋一言未发，只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人。
看来这个男人的确是张邵元的人，否则不可能对他们之间的事这么清楚……
只是，在这里盯了她一整天？
“你刚才说你是来传话的？”
“是。”
“那为什么到现在才出来？”宋汐惋微微蹙眉。
“白天人太多，谁能知道中间有没有掺和旁的人？”
男人淡声回了一句，目光再次无所顾忌地打量宋汐惋，若有所思。
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宋汐惋径直道：“您想说什么直说就好。”
大概是听她称呼了个“您”，男人的语气不再那么冷硬。
“我只是有点儿好奇，看起来你这位宋家大小姐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于普通人的地方。”
“……”
宋汐惋面无表情，“不然呢，难道我要长三只眼睛两张嘴？还是长三头六臂？
“我本来就
是个普通人。”
男人闻言却笑了，“倒也不必妄自菲薄，单你是宋家后人这一点，就足够说明你不是普通人。
“好了，不聊废话了，换个亮点儿的地方聊。”
宋汐惋微微点头，同时心里放松了一点。
跟一个陌生中年男站在黑暗中她总归一直吊着心。
两人随后来到了墓地后方的一处开阔地带。
路灯下，宋汐惋终于看清了男人的面容，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他大概四五十岁左右，小眼睛塌鼻梁厚嘴唇，身材有些走形，加上穿了件宽大的休闲外套，看起来膀大腰圆的。
很普通，是那种丢到人群里一眼都看不见的普通。
却不知怎么回事，她有种在哪儿见过这人的感觉……
“啧。看够了没有？
“你说我要是个帅哥你多看两眼就算了，我这么一个老男人你看这么起劲做什么？””
男人终于忍不住开口，小眼睛里投射出锐利的暗芒。
宋汐惋这才收敛了一下目光，却还是忍不住道：“我是不是见过您？”
“不可能。”
男人满脸不信，“我们又不认识，你上哪儿见过我去？”
宋汐惋顿了顿，还是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只得暂时作罢。
“那您贵姓？”
“免贵杨，
我比你爹大点儿，叫我伯伯正好。”
闻言宋汐惋蓦地抬眼，直勾勾地望向对面的男人。
“您认识我父亲？”
“你爹的大名谁不知道？”男人淡声回了一句，并没有看她。
宋汐惋不自觉攥紧了手指，在心里安抚自己镇定一点。
片刻后她才开口道：“那，张邵元让您过来是为了？”
男人静默片刻。
“你不是想知道当年的事么？”
宋汐惋：“是！”
“我可以告诉你。”
男人转头看向宋汐惋，“但之后你就不要再去找张邵元了，不要再打扰他的生活，明白吗？”
宋汐惋一怔，指甲一下子深深嵌入了掌心。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哪儿来的那么多为什么，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就算知道了真相又怎么样？”
男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耐，“还是你真以为自己能斗得过那些人？”
“哪些人！？”
宋汐惋目光沉沉，“还没开始斗您怎么就知道我斗不过？
“难道像你们这样像个懦夫一样逃避、退缩、任人宰割？”
“你再说一遍？”
男人的脸色骤然一沉，声音里霎时仿佛结了冰。
宋汐惋重重地喘了几口气，知道自己的话过分了点。
之
前从洛茗雪那里她就该知道，这些经历过当年事情的人大都遭受过重创。
如果不是无能为力，他们也未必会选择懦弱。
现在看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应该也是经历了一些什么……
“抱歉，我不是故意骂您。”
她垂眸道：“我只是不明白，因为我并不清楚当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那我今天就来告诉你。”
男人看着宋汐惋，眯成缝的眼睛里泛着冰冷彻骨的暗光。
“当年你父亲的柏康一朝陷落，你以为这就到底了？
“不，那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
“明面上不过是倒了几家医药公司，世纪上这些大大小小公司背后所牵扯到的数个家族全都遭难，比如你父亲，比如我。”
听到这里，宋汐惋瞳孔一颤。
“您……”
“我们全家五十多口人全都死在那场乱斗中。
“有的被下药，有的走在路上被杀，有的被拖去做实验而死，甚至有的到断气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我的夫人、两个半大的孩子，都直接死在了我面前。
“你能想象到我躲在暗处亲眼看着那一幕是什么感觉吗？
“你知道那种恨不得拿命换最亲的人，却连死都不能死的崩溃吗？”
话音落下，一片死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