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汐惋愣了一下，随即看向了陆行澜。
他这是已经知道自己想要问什么了吧？
陆行澜没再多说，只是抬了抬手示意下人都离开。
荣嫂面含担忧看了几人一眼，而后轻叹一声带着下人走了。
宋汐惋这才看向了老夫人，小心翼翼开口：“奶奶，我好像，从来没听您提起过陆行澜的母亲？”
闻言，老夫人的唇角一点一点落了下去。
“没什么好提的，她早已经不是我们陆家的人了。”
宋汐惋心里一震，看着老夫人的样子，已经确定自己说错了话。
压下心里的疑惑，她懊恼的瞪向陆行澜。
知道奶奶不喜欢提这个，刚才为什么不阻止她？
陆行澜却定定地看向她，“你想说什么都可以说，在这里不需要小心翼翼。”
对上男人认真的目光，宋汐惋愣了愣，心里漾开一丝暖意。
此时，老夫人那边忽然传来一声叹息。
“小惋，奶奶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忽然提起了某些人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
宋汐惋赶忙凑过去握了握老夫人的手。
“奶奶，您不想提我们就不说了，我也没那么好奇。”
老夫人却微微摇了下头，“既然你已经是我们陆家的人了，那这些事迟早也要
知道。”
宋汐惋于是没再说什么，安静的听着她的话。
“行澜的父母是自由恋爱的，彼此感情很深，但由于门不当户不对，我跟他爷爷是阻止过的。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他们成婚后，她一直对我们意见很大。”
说着老夫人忽然冷哼一声皱起了眉。
“如果只是对我们有意见也就算了，但是我没想到她会因此迁怒于行澜！”
宋汐惋闻言微微皱起眉，下意识朝陆行澜看了一眼。
然而男人的脸色依旧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起伏。
她只得再次看向老夫人，“她……做了什么？”
老夫人眸光沉沉，静了几秒才道：“她在怀胎五个月的时候执意要把孩子打了。”
闻言，宋汐惋的瞳孔骤然一缩。
她猛地转头看向陆行澜，心里一阵不可遏制的疼痛。
自己的亲生母亲，却在已经五个月的时候执意要把他杀掉。
如果当时她真的做了这样的事，那是不是现在的陆行澜早已不复存在？
此时，陆行澜终于微微抬起眼，却是十分平静的朝宋汐惋递去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宋汐惋看着他的样子眼睛一红，立刻移开了目光。
“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老夫人似乎想摇头，最后
却顿住，“除了是因为对我们的不满，我想不到别的原因。”
她朝宋汐惋看了一眼。
“她是个学艺术的，当时一心沉迷那些，还说什么要庭钧放弃陆家产业跟她一起去追求梦想，你说这我能同意吗？”
抿了抿唇，她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愧疚，“所以我一气之下让人把她当时最得意的几幅画作毁了。”
宋汐惋眸光轻闪，握紧了老夫人的手没说话。
她并非当事人，没办法对这种事做出对错的判断。
或许老夫人的行为的确有些过激，但作为陆家的掌权人，他们周围有太多虎视眈眈的饿狼，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陆夫人有自己热爱的事业并没有错，但她要让陆父也跟着放弃整个大家族的责任，未免太过任性……
沉默片刻，她还是忍不住朝老夫人问：
“那后来呢，她是，是怎么答应生下陆行澜的？”
老夫人面色微冷，片刻后才道：“她没有答应，庭钧为了不让她伤害自己伤害孩子，就把她关到了房间里。
“但无论是我，行澜的爷爷，还是庭钧，当时都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她，耐心的照顾她、哄着她。
“除了不让她离开家之外，我们几乎把所有能给的都给了她。
“我甚至答应了让她
以后继续作画，但她！”
老夫人的眼底烧起怒火，连呼吸都重了不少。
宋汐惋赶忙给老夫人顺气，眉心皱得死紧，没再继续问下去。
“奶奶您消消气，不要气坏了身体。”
却在她忙着安慰老夫人时，陆行澜忽然开口：
“但她还是丝毫不领情，在我出生之后甚至没有看我一眼，没过多久就离开了。”
宋汐惋一愣，回头看向了陆行澜。
却见他神情淡然，带着点无奈的看向老夫人，“奶奶，您已经跟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以为您到现在应该释怀了。”
“哼，我当然释怀了，要不是今天小惋提起，我早就不会想起那个女人了。”老夫人没好气道。
宋汐惋的心里还有许多不解，却已经不想再戳老夫人的痛处。
晚餐过后，她把老夫人送回了房间休息。
老夫人拉着宋汐惋的手轻轻拍了几下，目光中的情绪十分复杂。
宋汐惋没说话，心里却隐隐明白老夫人的心情。
她从一开始认定自己之后就十分疼惜她，从来不会在工作或者私人方面要求跟限制她，恐怕很大的原因也是因为对陆行澜的母亲有愧疚。
甚至眼看着陆行澜孤单一人长大，还患上了躁狂症，她心里的苦闷和愧疚会只增不减。
这位为了陆家沥尽心血的老太太，一直承受着常人难以承受的压力。
“奶奶，你放心吧，我们以后都会好好的。”
老夫人的眼眶蓦地红了，嘴唇动了半晌，最后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一个字：
“好。”
回到客厅，便见荣嫂正愁容满面的站在中间，看见宋汐惋，她顿时迎了过来。
“宋小姐，老夫人没事吧？”
看出荣嫂的愧疚，宋汐惋轻声安抚：“她没事，荣嫂你不用担心。”
“都怪我这张嘴，要不是我突然提到了陆夫人，老夫人也不至于……”
“不怪你，这些事情她迟早也会跟我说的。”
宋汐惋淡声道：“现在说出来她心里的压力反而会小很多。”
“真的吗宋小姐？”荣嫂这才稍稍平静，“那就好，那就好。”
“对了，陆行澜呢？”宋汐惋问。
“少爷他刚才去书房了。”
“好，我上去看看，劳烦荣嫂帮我照看一眼两个孩子。”
“诶，好的宋小姐，您快去吧。”荣嫂赶忙应下。
宋汐惋径直去了书房。
刚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里面传来了陆行澜的声音：“进来。”
微微愣了下，她没再说什么推门而入。
看来陆行澜是在等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