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还没有画过你。”程小妹说，“而且你难画呀，既然是做展示，就要挑战高难度，对吧？”
美术生黑话：你难画，等于你好看。
这句话确实取悦到了宋清舒，她噗嗤一下就笑出来了，只不过是昙花一现，马上又板起了脸。
程小妹见她笑了，知道她气也消的差不多了，趁热打铁，“那就当你同意了。”
宋清舒点了点头，应了声嗯。
看着宋清舒，程小妹突然想到那本日记本，姐姐说她从来没有过过生日，现在离7月份已经不久了，那就是说，她可以帮姐姐过一次的生日。
这可是她第一次给姐姐过生日，一定要好好的准备一下，给她一个惊喜。
想到这点，程小妹的眼睛开始放光，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雀跃起来。
宋清舒看着程小妹傻笑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是答应去给她当模特她也能开心成这样。
“我答应去当模特只是因为老师叫我去的，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你那么开心干嘛？”
“你去我就很开心啊！”
宋清舒被这个回答噎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又觉得开心，但是面上不显。
“你就哄我吧。”
“真的呀。”程小妹无比真诚地望着她。
宋清舒又笑了，这下程小妹可以肯定姐姐不生气了。
“那你和陈语枫是怎么回事？”
她们……怎么都这么关注这个人？
程小妹只好解释了一下：“真的没什么，就是今天中午他打球流了鼻血，他朋友托我照看他一下，看他流的太多血了，我就拿了条毛巾给他擦血，然后他就还我一条新的。”
中午宋清舒在午睡，并不知道有这么个事情。
想到一些关于他的传闻，宋清舒说不清楚是什么性情，只说：“他看起来不好惹的样子，以后离他远一点。”
见程小妹不以为然的样子，皱了眉补充道，“再说了，你现在是学生，要以学习为重，其他的都先不要考虑。”
听见宋清舒说的话，程小妹好像又看到了以前的宋清舒，也总是让她好好学习，想到这，程小妹也笑了。
宋清舒看着面前的人又笑了，挑了挑眉，“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你说得对，我笑是因为你关心我，我很开心。”程小妹道。
面前的女孩子对着别人的时候总是冷冰冰的游离姿态，对着她却总是笑意嫣然，宋清舒心里也被触动到了，只是嘴上还是不饶人。
“我只是实话实说。本来我们就是学生，当然是学习最重要。”
“嗯。”程小妹乖乖点头，打断宋清舒的别扭的借口，“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跟你说什么你都嗯，然后转头就忘光了。”宋清舒嗔她一句，说话被打断了也不生气，转身回了画室。
程小妹目送宋清舒回了画室以后，隔了几分钟，才慢悠悠地回去。。
画室窗户很大，两人在外面有说有笑的聊了很久，早就被五只蜘蛛精给看进了眼里，程小妹一进来，就看她们各自盘旋在自己的领地，几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她，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审问表情，程小妹动作一僵，恍惚间觉得自己就像误入盘丝洞的储备粮。
气氛有些诡异，程小妹受不了：“怎么了？”这群祖宗又怎么了！
孙娇龙看看左边的白静，又看看右边的秦思若，在得到两个人的鼓励后，她深吸一口气，盯着程小妹，又缓缓是吐出一口气。
程小妹看着她紧张得欲言又止的模样，更懵了，她不是这种吞吞吐吐的人啊，难道发现她二五仔的身份了？
正想问问清楚，就听孙娇龙一副忏悔前的谨慎语气，问：“王老师找你，是因为今天中午的事情吗？”
别看蜘蛛精们在和宋清舒她们一伙吵架，约炫舞battle的时候，勇的跟什么似的，一想到中午差点儿在食堂打群架，就后怕起来了。
哪有学生不怕老师的，她们本质又不坏，只是在这个杀马特流行的时代，看起来放荡不羁罢了，内心还是小女生，要是程小妹今天因为她们的起哄被训斥了，她们也很不好意思。
特别是程小妹文文静静的，和她们看起来就不一样，万一被老师骂了，心里难受，以后都不想和她们玩了怎么办？
程小妹看着气势一下就焉掉的蜘蛛精们，想到自己今天为了打掩护找的借口，明白了这怎么一回事。
“不是，是今天下午我的汇报很成功，王老师来告诉我可以开课了。”
“而且，王老师叫了宋清舒来当模特。”
解释了一下王老师来找她的原因，也顺便把宋清舒当模特的消息告诉了她们，撇清自己二五仔的关系。
光辉伟大的王老师，借你用用，谢谢老师，好人一生有钱。
孙娇龙她们一听王老师叫她不是因为食堂的事，心里的石头马上就放下来了。
开课的喜悦冲淡了模特是她们死对头这件事，毕竟程小妹画的好，也教的好，能得到老师们的认可，她们也跟着高兴。
“对了，老师还奖励了我1000块，”程小妹坐到洪卓新身边，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周末请你们吃大餐。”
她是不想声张，蜘蛛精们却好像有一种自己孩子高中状元的感觉，顿时嚷嚷开了：“哇，小妹，你也太太太厉害了吧！”
程小妹赶紧竖起食指抵在唇边，让她们小点儿声音。
几人顿时你拍我一下，我搂你一下，挤在一起鬼鬼祟祟的压低声音。
“我们不要你请客。”秦思若体贴地说道，“等你考上大学了再请啊，先把我那份攒着，到时候我要吃龙虾。”
其他人也一连声地附和，程小妹都穷到要去食堂打工了，室友们补贴她都来不及，哪好意思让她请？
“要请的啦。”程小妹道，“奖金这种东西带玄学的，不尽快花掉会破财。”
几人顿时睁大眼睛：“还有这种好事？”
程小妹：“……”
课程和模特的事情就这样敲定了，程小妹晚上一边给班上的同学改稿子，一边率先输出了一波，同时跟他们预告了理论课的事情，让他们到时候注意听。
因为答应了陈菁和宿舍的人要去做早餐，早自习下课后程小妹就急急忙忙的跑向食堂。韩餐窗口没什么人流量，早上的顾客只有她们两个寝室的女生和陈语枫，以及他带来的哥们。
简单做几张饼就没什么事情了，程小妹于是一边打工，一边复习ppt上的内容，她跟学校要了两节大课，都是在下午，中午的时间刚好留给她备课。
下午同学们陆陆续续到达活动中心，程小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上课铃一响，程小妹就开始按照整理好的流程开始推进。
跟汇报的时候不一样，汇报时程小妹要尽可能引起老师们的注意，加上老师们的理解要比同学们深入很多，等于高手过招，很多东西点到即止，反而更能让老师们深有体会。
但是她接下来要讲的正是同学们薄弱的地方，就必须揉碎了去讲才可以，于是她没有用过多的时间在介绍课程方向，而是直接向学生们讲解理论课的大框架。
很多人学东西没兴趣或者学不好，是因为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入门，程小妹现在，就是带他们入门。
“不知道同学们有没有注意，长得好看的人，是有一些共性的。”程小妹说，“怎样评判一个人好不好看，有人知道吗？”
底下的人开始起哄，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看气质，有人说看比例，有人说看五官。
“看五官。”程小妹点了那人一下，“展开说说。”
那人就说：“大眼睛，高鼻梁，睫毛弯弯眼睛眨啊眨……”
大家哄笑起来。
程小妹笑了笑，点开了一张女明星的正脸照，刚好是最近热播剧的女主角，程小妹拿出红外线灯，正式开始了关于素描基础的讲解。
“评判五官是否标志，首先要看她的三庭五眼是否标准，正常人都是不标准的，但如果差的太多，要么嘴歪眼斜要么贼眉鼠眼，和好看的距离也越远。所谓三庭呢……”
简单讲解了三庭五眼的概念后，程小妹又拿班上的几个人的作品，这下根本不用她说，大家就又哄笑起来，这就是为什么她觉得有必要强调一些基础概念的原因。
因为很多同学是知道三庭五眼的概念的，但画的时候不自觉就跑偏，而一味的多画，多练，不去纠正的话，只会在错误的路上浪费时间。
一节大课一共四节小课时，下课铃打过两遍的时候，理论课已经全部讲解结束，同学们都意犹未尽，开始期待接下来的演示课，想看看有什么惊喜。
休息时间结束后，程小妹也别好了麦，摄影机连着投影仪，将她的画板和手部完整地展示在大屏幕上。
上课铃响，程小妹清冷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递到同学们的耳中。
“有请今天的模特，宋清舒同学。”
宋清舒没想到还有这么个环节，远远瞪了她一眼，程小妹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为了更好地展示，程小妹让她把头发扎成了马尾，并且只化了淡妆，乌黑的眼线和青色的眼影被擦去，只有简单的大地色阴影，勾勒出她的轮廓，清丽又漂亮。
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一瞬间不知道比平时好看了多少倍，许多人都在私下讨论这个女生是谁，怎么好像没见过。
宋清舒忍着紧张，坐在了模特的位置上，程小妹在她对面坐下。
如果一个月前，有人告诉她，她会花两个小时的时间来给她姐姐画素描，程小妹一定会觉得那人有病，可是现在，却成了她梦寐以求的机会。
她印象中的宋清舒，永远都是一副严肃的模样，很少在她面前笑，总是强迫她做她不喜欢的事情，像现在这样有点害羞的表情，她从来没见过。
她想，她一定要把宋清舒现在的样子记住。
宋清舒长得像妈妈，是标准的鹅蛋脸，眼睛圆圆的，鼻子小巧、挺巧，面部线条流畅，下巴圆滑，很耐看，越看越好看。
程小妹仔仔细细地观察她，像是要把她的一切刻在脑子里。
宋清舒也当过模特，但从来没有一个人用这样深邃的、饱含情绪的眼神看过她，她甚至觉得她要哭了。
紧张被担心取代，她用眼神询问着程小妹，程小妹方如梦初醒般，开始动笔。
屏幕上，程小妹细瘦的手臂利落地划动两下，粗粝的软性铅笔就勾勒出了模特的轮廓，沉浸在美女颜值当中的众人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
慢慢的，宋清舒害羞的样子就出现在了屏幕上，即使是没有学过画画的人，也能从这幅简单的黑白灰当中看出来画画的人对模特有着很深的感情。
不由都被震撼了。
好看的人难画，因为线条流畅，不好表现骨骼的转折关系，画出来不够大气，可程小妹的画让他们感受到，极致的柔美，更可以达到炫技的效果。
太强了。素描还能这样画！
当程小妹在素描头像的肩部写上日期和姓名，预示着整张画彻底完成的时候，会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潮水般的轰动之中，程小妹注视着不远处的宋清舒，她也在鼓掌。
这一瞬间，泪意涌上了她的眼眶。
她的姐姐，也曾有过为她感到骄傲的时刻吗？
她真的，好想她。
－－－－－－题外话－－－－－－
你穿过断断续续的时空
给了我许多的第一次
连接起来，到达你身边
——《きみにとどけ》·谷泽智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