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金花挥着铁锹,也没碰到陈香一下。
还把自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撑着锹把,看着这些瞧热闹的村里人,再看看靠在李秋菊怀里哭泣的陈香。
一瞬间,只感觉肺子都要气炸了。
村支书林立成,年近五十,身材瘦瘦高高,穿着深蓝色的裤子,上半身穿着最近很流行的皮马甲。
男人头发微微有些花白,此时正一脸怒容地等着戴金花,喊道:“戴金花你这是干嘛呢?”
“不是我说你,你也四十好几的人了,人家小夫妻昨天刚结的婚,你今天就跑过来大吵大闹,一把年纪,好赖不知!”
戴金花一把扔掉铁锹,指着陈香说道:“村支书,你可别冤枉好人,是这小**丫头先打我的!”
陈香哭着从周母怀中起身,柔弱得仿佛似一朵娇花:“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是我妈,我就算再不是人,也不会对自己妈动手啊!”
说完,她泪眼汪汪地看向林立成,哭道:“村支书,还有在场的各位长辈,你们想一想,我好好在婆家呆着,我妈跑到这儿干嘛?还有我脸上的巴掌印……”
林立成看着陈香那张白嫩的胖脸上果然有一个又红又肿的巴掌印,再结合刚才进院时,看到戴金花拿着铁锹的画面。
男人更是气得没法看:“戴金花,你就是这么当妈的?自家闺女新婚第一天,你就跑过来添堵,你还是人啦?”
站在门口看热闹的村民,也跟着纷纷指责。
主要是大家都在一个村里住着,谁都知道谁是什么德行,就戴金花这种泼辣刁钻的性子,以前可没少打陈香。
戴金花看着众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她的不是。
她气得浑身发抖,眼睛转了转,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下,拍着大腿哭天抢地道:“哎呦,天杀的呦,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被你们当面戳着脊梁骨,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孩子,现在竟然向着外人……我来周家还不是担心她过得不好,好心当成驴肝肺,早知道我就不认这个女儿了!”
陈香眉目冷清,忽然接着说道:“对!今天我就要和你断绝母女关系!”
“什么?”
在场的村民听到这话时,狠狠震惊了一回。
陈香却出奇的淡定,缓缓上前,当着在场的人说道:“大家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从小到大过的是什么样日子,诸位大概都看见过去。”
“从我五岁开始,就给她捡柴烧火,给一家人做饭,给一家人洗衣服,不仅如此,戴金花还经常不给我饭吃,不让我进屋睡觉,时不时看我不顺眼还要遭顿毒打!她不是我妈,她是我从小到大的噩梦!”
陈香说着说着,眼泪缓缓划过脸庞。
戴金花呸了一口气,不依不饶道:“放屁,我不给饭吃,你看看你全身是肉的样子,不知道偷吃我家多少米嘞!”
陈香大步冲到女人的面前,一颗心早就千疮百孔,可现在更让她难受:“我偷吃?家里的东西你全部都锁在柜子里,我怎么偷吃?我就是这种身材,喝口凉水都会长肉,而且,我胖是因为过度操劳导致的肥胖!我在你们陈家,每天都在饿着肚子!”
她转身,看向林立成,含泪道:“村支书,是不是不相信?来,你看看我的这双手,再看看她……”
说完,陈香缓缓摊开自己的手掌心。
众人扯着脖子看去,这一看,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陈香的那双手,掌心里布满茧痕和干瘪的水泡,还有结痂的口子。
经过一个严冬,她的这双手还有非常严重的冻疮。
陈香又哭着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肩膀,让众人看:“还有陈家那几亩地,全部都是我在犁地,年复一年,肩膀的裂痕已经长在肉里。”
接着,她拉起裤脚,露出小腿上一条深红色的疤痕,说道:“我只是睡了一次懒觉,戴金花就拿着烧红的铁棍抽在我的小腿上。”
“大家知道她今天是来干嘛的吗?是找我公公婆婆要彩礼钱的,开口就是一千块,她这个当妈妈的根本不在乎我这个女儿,我为什么还要忍让!”
“村支书,我今天就要和她断绝母女关系!”
戴金花看着陈香说得有理有据,忽然有了一丝心虚。
她想了想,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到陈香的面前,放软话音:“小香,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是不是他们,他们让你这么说的?”
戴金花一边说,一边指着周贵和李秋菊。
她牵住陈香的手,就要往外走:“小香,跟妈走!咱不跟他们过!一家子吃人肉喝人血的玩意儿,我早晚要去妇联告你们周家封建迷信!”
“都八十年代了,还为了自己的身体,让儿子结婚来给你冲喜,周贵,你们就等着坐牢吧!”
说着,戴金花用力扯住陈香的手臂,想要把她带走。
没想到,陈香却抽出手臂,一把推开她,直言道:“我跟你现在任何关系!还有,搞封建迷信的人是你才对!”
“一开始,是你先找到刘媒婆,让她来周家,用冲喜和一百块钱的彩礼钱,说动我公婆的,罪魁祸首是你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