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二零零一年的最后一天了,过了年陈一海就12岁了,陈一海很早就被他的妈妈叫了起来,因为今天按照北方某些地方的传统是要上年坟的,他起来床后已经是早上七点钟,太阳在东边似乎还没有完全升起,阳光很微弱似乎也被冬天的魔法给冻住了一样,这天是多么冷啊。
陈一海刚出房间门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走到院子里看见水桶里的水结了冰看不到底,就连舀子也没能幸免。这就是冬天啊,有着能让时间静止万物停止生长的神奇季节,时间也变得很慢,陈一海的妈妈拿着水壶走了出来,给陈一海的脸盆里倒上了水,白色的小水滴飘了出来,就像西游记里面天宫中的浓雾那么迷人,陈一海洗完了手和脸走到了堂屋里,在堂屋的母亲正在包着饺子,他妈妈对他说你去你奶奶家吧,你爸在那边打纸呢。
陈一海的奶奶家在他们村里的最西边,他往西边的方向走着,走出了胡同,挨着胡同的是一条比较宽的土路把村子分成了东西两边。在这条街上已经有去上坟的人了,他们大多七八个人一伙,多的十几个人,最少的只有四五个人,他们这些人手里都拿着差不多东西,有上坟需要用的纸,有酒,有各种各样的水果,当然也不能少了饺子,这些东西都装在了提篮里由家族里一位年纪既不大又不小的男人挎着,这些人群里不管大小只有男人没有女人因为这是习俗。今天是祭祖的日子,一起拜他们共同的祖宗,有些人在外边做了坏事也想通过给祖宗跪拜来得到安心。
陈一海继续往前走,他远远地看到他奶奶家门口已经停了几辆三轮车人来人往,他继续走着越走心跳就越快,因为他知道又要叫叔叔大爷的,这也是他最愁人的事情,很多人明明是一个家族的人却不知道叫什么,他走进院子,屋里和院子里已经有了许多人了,他看见他的爸爸和二叔蹲在地上打着纸,这种纸是上坟专用的纸,是黄色的,手感不太好,每年这时候村里的超市这种纸都卖的很好,谁家都有坟地,谁都需要祭祖,谁也不能忘祖,也没有人在乎这些纸贵还是便宜毕竟是给祖宗用的嘛。先把一捆纸放在地上又拿出一根圆柱形的东西按在纸上,另一只手拿着另一根长的圆柱敲打那根小圆柱,就这样横着移动,打一下移动一小圆,有序的把整张纸打完,只打第一张,听说这是钱。接着其他人把那摞纸拿走用双手像打太极那样一只手向左,一只手向右把纸打成一种不规则的圆形,打的过程中指甲有点热,最上边那几张纸有点破损,只有又把打好的纸拿出一小摞对折一下成为三角形,然后又从中心对折成为一个好看的三角形,几次下来所有的纸都变了样子上边印上了铜钱,变成了三角形,他们把这些纸放进蛇皮袋子里,又把这些袋子放进了三轮车这些人出发了,骑三轮车的人先走一步,其他人一起在路上走着很多人一年都没见面聊着这几年在外面的行情与一年的发生的事情和看法。
墓地是在村的东边,周围种着麦地,这一路上除了人以外都是死寂沉沉的,偶尔能听到一两声鸟叫,但奇怪的是越接近墓地越冷,他们来到了全村人墓地,这里有坟,有松树,地上还有掉落的松果和干草,有一些妇女会在上坟前捡一些回去好烧火。
这些坟都是圆锥形状,上面还剩些枯萎的干草,这群人把打好的纸放到坟前点燃了火,又有人举起竹竿放起了鞭炮,鞭炮一响完这些人就按照辈分大小自觉的排列起来,辈分最大的在最前面小的就往后走,接着跪下磕起了头……其他和这些人有关系的坟也是一样。
生活本就是这样周而复始的重复着每一天,每一件事,每一个时辰,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事情都是固定好的,无非有些事情来的早了一些,有些事情来的慢一些而已,也只有这样生命也有了所谓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