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霄意识到大势已去,自己已无回天之力,其余的大臣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邱毅扭头看了看旁人,他率先出列,说道:“老臣认为郡主所言甚是,现在天下刚刚一统,正是内忧外患之际,皇太子年纪尚幼,无力稳定朝局,更无力稳定当今之局势,由殿下继承皇位,实乃顺应天意,民心所向!”
听闻他的话,蔡霄的眼睛都气红了,手指颤抖地指着邱毅,说道:“匹夫!助纣为虐,天理难容!天理难容啊!”
邱毅看都没看蔡霄,只是向唐明珠拱手深施一礼。
有邱毅这位掌玺大臣带头,很多大臣都纷纷出列,拱手说道:“微臣附议!”“微臣附议……”
附议的大臣当中,有一大半都是总督府的大臣。
总督府的大臣基本都是宁南人,与上官秀共事的时间最长,对上官秀这个人,他们是即敬畏又佩服,就内心而言,由上官秀继承皇位,在他们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蔡霄看着这些附议的大臣,气得身子突突直哆嗦,他还想说话,蔡辉已急步走到他的近前,在他身边跪坐下来,拉住他的衣袖,面色沉重地缓缓摇头,低声说道:“父亲,母亲还在府里。”
这一句话,让蔡霄仿佛掉进冰窟里,体内再无一丝一毫的力气和斗志。他挺起的腰身渐渐瘫软下来,喃喃说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陛下遇刺身亡,上官秀登基继位,风国改朝换代,蔡霄现在就已经能预感到蔡家的未来了。
上官秀上台的那一天,也就是蔡家走向毁灭的日子。以上官秀和自己之间的罅隙,他绝不会容下自己,也容不下蔡家。
该当派出的人赶到修罗堂的分堂口,见到上官秀后,这名宪兵军官单膝跪地,颤声说道:“殿下,大事不好了。”
上官秀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陛下遇刺,身中数弹,恐怕……恐怕
要不行了!”宪兵军官的这句话,简直就如同一颗炸弹在人群当中炸开,把在场的众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赵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不确定的疑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陛下遭遇灵枪射手的袭击,身中六弹,现在已……已凶多吉少!”
啊?这回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清楚了,身中六弹,而且还是被灵火枪打中的,这无论换成谁,都受不了啊,哪怕是神仙下凡,也得被活活打死了。
人们瞠目结舌,怔住好一会,紧接着纷纷打个冷颤,齐刷刷地看向上官秀,异口同声道:“秀哥,这……这……”
上官秀抬起手来,打断众人的话,他目光深邃地看着报信的宪兵军官,问道:“你说陛下凶多吉少,可是你亲眼所见?”
“是……是的,殿下,是……是属下亲眼所见!”
“你看到陛下崩天了?”
“这……属下并未看到陛下崩天,只看到陛下身中数弹,被女官和宫女们抬走了。”宪兵军官不敢在上官秀面前扯谎,他实话实说道。
上官秀握紧了拳头,过了片刻,他的双拳又慢慢松开,一字一顿地说道:“陛下不会死,我坚信这一点,你们信吗?”
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接话,纷纷垂下头。上官秀深吸口气,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摆驾回宫!”
上官秀带着肖绝、吴雨霏、赵晨、燕回等人急匆匆地离开分堂口,返回皇宫。他没有去太和殿,而是先去了唐凌所在的寝宫。
唐凌遇刺后,被女官和宫女们第一时间送到了寝宫,不过足足过了两刻钟的时间,御医们才进入寝宫。
不是御医们不想第一时间赶过来,也不是御医们赶来的速度太慢,其实他们早就到了寝宫的院外,但根本进不来,统统被宪兵拦下了。
宪兵们非要对他们进行搜身检查才肯放行
,等到宪兵把他们逐一搜完身,连所带的药箱都逐一检查个仔细,确认没有携带所谓的凶器后,这才把一干御医放入寝宫,但也同样耽搁了太长的时间。
御医们满头是汗的跑进寝宫,终于见到了平躺在床榻上,满身都是血的唐凌。守在床榻旁的女官早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她们对御医尖声叫道:“快救陛下!”
众御医跑到床榻前,低头看着唐凌身上的伤势,根本就无从下手。左右的女官急声叫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赶快为陛下医治啊!”
“这……这……”御医们相互看看,根本无人敢去解唐凌身上的衣服。
“你们倒是快医治啊!”众女官记得眼睛通红,说话时都是带着哭腔。
“这……我等得先脱掉陛下的龙袍,才能处理陛下的伤口……”
“那就快动手啊,还在等什么?陛下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统统都得人头落地!”一名女官五官扭曲,厉声喝道。
御医们打个冷颤,不敢再耽搁时间了,其中一名年纪最长的御医走到床前,颤巍巍地伸出手来,解开唐凌的衣扣。
把唐凌衣襟的扣子全部解开,掀开向里面一看,在场的御医都傻眼了。
只见唐凌的龙袍之内,竟然包裹着一层银光闪闪的贴身护甲。而六颗打在她身上的灵弹丸,无一例外,全部镶嵌在这层贴身护甲上。
此情此景,御医们惊呆了,在场的女官和宫女们也都惊呆了。
原本躺在床榻上,脸色惨白、嘴唇返青、已然奄奄一息的唐凌突然睁开眼睛,同一时间,似有两道电光从她双目当中***。
在场的众人,感觉自己的脸上不像是被一个人的目光扫过,更像是被一把刀子划过,御医和女官、宫女们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屈膝跪地,向前叩首,结结巴巴道:“陛、陛、陛……”
无需用手支撑,唐凌的身子缓缓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她扭了扭自己的脖颈,骨骼发出嘎嘎的脆响声。
她目光流转,落在一干御医身上,声音毫无起伏,也听不出来她的喜怒,“倘若朕真的受了重伤,等到你们前来施救,恐怕朕的血早就流干了。”
说话之间,她已然站起身形,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衣,眉头也随之皱了皱。她身上的血,没有一滴是她自己的,全是那两名为了护住她而惨被刺客当场射杀的宫女之血。
她不紧不慢的把身上沾满血迹的龙袍脱掉,随手向旁一丢,看向距离她最近的两名女官,说道:“为朕更衣!”
两名女官呆愣片刻才如梦方醒,急忙站起身形,颤巍巍的捧来一件龙袍,手忙脚乱的为唐凌穿衣。
重新穿好衣服,两名女官小心翼翼地说道:“陛……陛下……”
唐凌什么话都没说,走到一侧的墙壁上,把悬挂在上面的一柄尚方宝剑摘了下来,她提剑在手,大步流星的向门口走去。
来到寝殿的房门近前,她站定,稍等片刻,猛然把房门拉开。在她拉开房门的瞬间,外面也随之传来两声惊呼,只见两名宪兵队的武官正站在房门外,身子还保持着偷听的姿态。
那两名武官看着像没事人似的唐凌,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双目瞪如铜铃一般,嘴巴不知不觉的张开好大,满脸的惊骇之色,结巴道:“你……你……”
唐凌的目光在他二人脸上扫过,幽幽说道:“张之峰、王满,你二人在此作甚?”
想不到她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两名武官神情更加慌张,支支吾吾地说道:“微臣……微臣担心陛下的伤势,故……故……”
“所以就在寝殿外偷听?是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胆子!”唐凌说着话,抡起手中的尚方宝剑,一剑砸在张之峰的肩头。
她没有拔剑,尚方宝剑还带着剑鞘,不过她用的力道可不小,直接把张之峰
一剑砸坐到地上。
王满惊叫一声,转身就跑,边跑边大呼道:“快人,快来人,陛下还没……”他话没说完,唐凌突然一挥手,尚方宝剑飞出,正砸在王满的后脑。
嘭!随着一声闷响,王满倒也干脆,一头摘到在地,当场晕死过去。
坐在地上的张之峰还想从重新站起,唐凌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上,脸色阴沉,恨其不强、怒其不争地说道:“不争气的东西!你们可知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张之峰被踹得连连翻滚,轱辘出去多远,最后趴在地上,半晌站不起来。守在寝宫外面的宪兵队听闻里面的动静,呼呼啦啦的冲进来数百之众荷枪实弹的军兵。
当他们看到唐凌好端端地站在寝殿门前的时候,人们无不是目瞪口呆,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来神。不是说陛下身中数弹,已经崩天了吗?可现在的陛下,怎么看也不像是身中数弹的样子啊!
过了半晌,也不知道是谁最先惊呼一声:“快去禀报将军,陛下……陛下无碍!”
数百名宪兵转身要往外跑,唐凌震声喝道:“都给朕站住,谁敢走出这里一步,格杀勿论!”
宪兵们闻言,身子同是一僵,面面相觑,已然提起来的腿都没敢轻易迈出去。
张之峰艰难的从地上爬起,对在场的宪兵说道:“杀……杀了她!立刻杀了她!只要她死了,殿下便可登基!”
众宪兵脸色同是一变,呆站在原地,端着火枪的双手都在哆嗦。张之峰狠声叫道:“你们还在等什么?快动手!这是军令!”
宪兵们身子一震,机械性地纷纷把火枪端起,数百只黑洞洞的枪口齐齐对准在唐凌一人身上。张之峰艰难地从地上爬起,他一手抚着疼痛欲裂的胸口,一手把肋下的佩剑缓缓抽了出来,咬牙说道:“陛下今日,必须得死!”说话之间,他把手中的佩剑猛然向前一挥,喝道:“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