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秀从没在乎过现在和以后的人们会对他如何评价,他也从来在乎过自己的功绩是大是小,是不是被埋没,他在乎的是皇族血脉能不能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风国能不能和平过渡成一个君主立宪制的国家。
仪仗队伍进入天京城内,放眼望去,街道的两旁人头涌涌,一眼望不到边际。
当人们看到金黄色的马车銮驾缓缓行驶到自己的近前,附近的百姓们无不屈膝跪地,向马车叩首,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数以万记、十万计的呼喊声,真如同山呼海啸一般,响彻天京城。
听着车外人们的千呼万唤,看着跪倒在街道两旁,人山人海的人群,唐凌的心情业已激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她有些颤抖地伸出手来,稍稍拉开一点帘帐,向外观瞧。
这便是天京,这便是历代风国皇帝最梦寐以求的地方。
历任君王,都未曾忘记先祖之遗训,都以统一天下为己任,古往今来,风国不知出征过宁南多少次,但每次都是以失败而告终,损兵折将无数,数之不尽的英雄豪杰埋骨异乡。
而这个看似永远都不可能完成的千古伟业,竟然由自己完成了,唐凌感觉她现在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她喃喃说道:“原来,这就是天京。”
上官秀已在天京好几个月了,但对天京的一草一木,他仍谈不上有多熟悉,在天京的这段时间,他大多时间都在办公,很少有外出的机会,更是从未逛过天京。
他柔声说道:“这次香儿在天京多住一些时日。”
唐凌点点头,而后又惋惜地说道:“本来我打算带静儿一起来的,可是静儿太小了。”唐静出生都已经一年了,可上官秀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呢。
上官秀笑道:“路途遥远又波折,让静儿待在上京也好。”
说话之间,銮驾抵达皇宫。
唐凌挽着上官秀,从马车内走出来。早已等在附近的大臣们齐齐跪地叩首,异口同声说道:“微臣参见陛下,参见殿下!”
“诸位爱卿平身。”唐凌摆了摆手
。
“谢陛下!谢殿下!”一干大臣相继起身。人们躬着身形,走到上官秀和唐凌的后面。
穿过一道宫门,举目往前看,前方是一座巨大的广场。广场的正中间由白色的大理石铺路,上面精雕细琢,有各种神兽、瑞兽,向道路的两旁看,广场上站满了风军将士。
看到上官秀和唐凌走入广场,风军将士纷纷单膝跪地,齐声喊喝:“风!风!风!大风!大风!大风……”
喊喝之声高亢,盘旋在皇宫上空,久久不散。
顺着大理石的道路,走到尽头,再向前看,是一座巨大雄伟的宫殿,宫殿大门的上方悬挂着牌匾,上写‘太和宝殿’四个大字。
唐凌深吸口气,缓缓抬起手来,上官秀牵着他的柔荑,一步步对走上台阶。登完三十九级的台阶,方来到太和宝殿的正门前。唐凌站定,转回身形,缓缓抬起手来。
站于台阶下的大臣们再次屈膝跪地,齐声唱吟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广场内的风军将士再次齐声大喝:“风!风!风!大风!大风!大风!”
唐凌微微一笑,回过身来,与上官秀并肩走入太和宝殿之内。
在外面看,太和宝殿就够高大够雄伟的了,占地三千平,殿高三十米,进入其中,里面亦是让人有眼前一亮之感,空间宽阔,举架之高,令人仰望。
大殿内两排大红的柱子,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盘龙。
唐凌边好奇地打量左右,边向里面走着,到了龙椅的台基前,上官秀站定,唐凌转头看了他一眼,他向唐凌含笑点了点头。唐凌松开上官秀的手,一步步地走上台基,来到龙椅前,从容落座。
直至唐凌坐定,外面的大臣们才鱼贯而入,走进大殿当中,按品阶站班排序,紧接着,人们齐齐撩起官袍的衣襟,屈膝跪地,再次三呼万岁。
端坐在龙椅上的唐凌摆手说道:“诸位爱卿平身。”
“谢陛下。”
唐凌一字一顿地说道:“风地与宁南,数百年来,征战不断,生灵涂炭,今,两地归一,
六合一统,乃国之幸哉,天生苍生之幸哉,朕感念苍天之恩德,故,即日起,大赦天下。”
“吾皇圣明,造福苍生,天下之福,百姓之福!”刚刚起身的大臣们又跪地叩首。
这些都是早已内定好了的事,现在只是走个过场而已。所谓的大赦天下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免罪的,一些特定的罪名便无法被赦免,比如谋反,这就不在大赦天下的范围之内。
等众人重新起身后,唐凌说道:“光复天京已经有三个多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里,朕对总督府的表现很是满意,当然,总督府的表现也离不开国公的尽心尽力。”
说话之间,她拿起一封奏疏,说道:“这是国公呈交于朕的总督府各部大臣的名单。”说着话,唐凌把奏疏交给一旁的女官。女官躬身接过来,将奏疏内的名单一一宣读出来。
总督府的军部大臣、内务大臣、农部大臣、财部大臣都不变,仍由洛忍、张九维、彭卓、君胜南四人分别担任。
除此之外,工部副使向昭、商部副使李帆,分别被上官秀提名为工部大臣和商部大臣。
另外,上官秀还分别提名了刑部大臣、吏部大臣、户部大臣、外务大臣,其中除了刑部大臣是风族人外,吏部大臣、户部大臣、外务大臣皆是宁南人。
听完这份上官秀提交的这份官员名单,不难看出他对宁南人的重视程度,也对宁南人在总督府起到的作用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等女官宣读完,大殿里鸦雀无声。
唐凌向下面环视了一眼,问道:“对于国公提交的这份人选名单,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众大臣们面面相觑,依旧无人做出表态,大家都在等,等旁人先发表意见。
目前,总督府部大臣的品阶已被唐凌定为三品至从二品。以军部大臣为例,品阶最低为三品,最高为从二品,而上京军务大臣的品阶是从二品到二品。
说白了,就是天京这边的总督府大臣,比上京那边的朝廷大臣要低了半级,但双方之间没有隶属关系,都是直接向皇
帝效命的。
即便是三品,也有资格上朝参与朝议了。总督府现任的四位部大臣,现在也都在大殿之内。
不过身为宁南人的张九维、彭卓、君胜南,因为身份的关系,都太合适表态,他们也只能沉默以对。
其余的风国大臣们,其实对上官秀提交的这份名单是不太满意的,现在谁都看得出来,总督府大臣的职权极大,就算在品阶上不如上京大臣,但手中却握着实实在在的权力。
这么多的美差,都让给宁南人去做,风人只拿下了一个军部大臣和一个刑部大臣,未免太令人失望了。
但是这份名单是上官秀提交的,现在谁若站出来提出反对,等于是和上官秀过不去,那不是自找苦吃吗?
等了好半晌,也没等到有人站出来表态,蔡霄皱了皱眉头。别的部大臣由谁来担任,他可以不闻不问,但财部大臣、商部大臣、工部大臣、农部大臣这四个人选,他是一定要去争一争的,本来他心里想去争的还有内务大臣,只是张九维向他的连连示好,让他打消了替换掉内务大臣的想法。
他清了清喉咙,说道:“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唐凌和颜悦色地说道:“蔡爱卿有什么看法,尽管讲出来就是。”
“现任的农部大臣彭大人和财部大臣君大人,微臣以为,都难以胜任。”
“哦?”唐凌好奇地问道:“彭爱卿和君爱卿治政期间,可有犯下过错?”
蔡霄正色说道:“天京光复之后,彭大人于天京城外,非法征地六千余亩,导致数百之众的百姓,被迫流离失所。”
说话之间,他从袖口中抽出一封奏折,向前递交。女官走上前来,接过奏折,放在龙书案上。
唐凌拿起,打开折子,大致看了看,然后放下奏折,看向彭卓,问道:“彭爱卿,蔡爱卿所奏之事,是否属实?”
彭卓躬了躬身子,说道:“臣启陛下,此事虽属实,但也不完全实属,微臣是有在天京郊外征地,但却不是非法征地,而是应军部之申请,才做的征地,当时也
有对被征地的百姓做了相应的补偿。”
唐凌点了点头,军部要用耕地,向农部这边申请,也实属正常,蔡霄揪住此事拿到朝堂上来说,实在多此一举。
可还没等唐凌说话,蔡霄也先嗤笑出声,说道:“应军部之申请?彭大人手中可有军部申请之文书?”
“这……下官并没有,当时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蔡霄转头看向洛忍,问道:“洛大人可知此事?”
洛忍满脸的茫然,他是军部大臣,但他不记得自己有向彭卓申请过什么征地。
他下意识地看向上官秀,后者负手而站,仰头望着天棚,好像正在那里数星星,完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上官秀不给他任何提示,洛忍也只能实话实说,他向唐凌拱手施礼,说道:“微臣并未向彭大人提出过征地的申请!”
蔡霄笑了,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他向唐凌拱手说道:“陛下,军部大臣不知此事,农部手中又无军部送达的征地文书,光凭彭大人红口白牙的一句话,就想摆脱掉和此事的干系,只怕,太难以服众了吧!”说话的同时,他还得意洋洋地看眼上官秀。
彭卓可是上官秀一手推上去的农部大臣,他犯下大错,是打谁的脸?
当然是打上官秀的脸,至少他犯有识人不明之过。农部大臣的人选他看错了,那么,他提交的那份大臣人员的名单,还能令人信服吗?
虽说唐凌刚刚到天京,但也听说了天京城内已到了寸土寸金的地步,天京城外的郊区,也是跟着水涨船高,很多家底颇丰的贵族、商贾都不惜花费重金,在天京郊外买下大片的耕地,建造成庄园、别院,现在彭卓无缘无故的在郊外征收数千亩之多的土地,导致数百农户流离失所,他究竟想干什么?是借职权之便,中饱私囊?
简直是胆大妄为,无法无天!嘭的一声,唐凌狠狠拍了下桌案,沉声喝问道:“彭卓,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彭卓脸色变换不定,最后跪地叩首,说道:“微臣,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