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风军北上的速度并不快,至少还远远谈不上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即便是轻装上阵的前军,推进的速度也是比较缓慢的,因为前军要等后军主力的跟进。
在不足十万的前军背后,还有十五万的主力大军,在主力大军中,可是携带着大量火炮的,不管风军军中还具不具备充足的弹药,总之,风军是没有把军中的火炮丢下。
在风军北上的这个时期,是给宁南留下了充足的迁都时间,但是冠玉提出风军的真实目标是天京的见解,并没有得到朝中多数大臣的支持,最关键的一点是,长孙伯昊也不支持这样的言论。
风军前军、后军的总兵力,是接近二十五万没错,但弹药不足也是真的,十三军成功捣毁风军的弹药库,那并不是伪造出来的战绩,是实打实的战功。
一支弹药不足的军队,哪怕它的兵力再多,在火器战场上,那充其量也就是一大群的人肉靶子罢了,又怎么可能攻得下由皇帝亲自坐镇,二十万精兵强将驻守的天京?
朝堂上,长孙伯昊问张九维道:“张爱卿,依你之见,当前北上之风军,当如何破解?”
张九维一笑,说道:“依微臣看,现在的风军,在明知弹药、粮草都不足的情况下,还贸然孤军深入,一路北上,实乃失去理智之表现,也是狠毒了第十三军团。”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十三军团乃我国战力最弱的中央军军团,风军这次在十三军团手里吃了大亏,属奇耻大辱,风军又怎肯善罢甘休?”
“陛下要应对北上的这支风军,有两个办法,第一,召回在沃罗城邦作战的将士,回京防守,但如此一来,就等于抛弃了沃罗城邦,会让与我国暗中结盟的盟国寒心,也大损我国之威严,同时,此举也等于是放风军主力进入我国境内,后患无穷。”
长孙伯昊听得认真,边听边点头,觉得张九维所言有理,把在沃罗城邦作战的将士召回京
城,的确不是上佳之策。他问道:“张大人所说的第二个办法是?”
张九维一笑,说道:“再次颁布全国征兵令,征召新兵,重建我国折损之军团。”
他话音刚落,冠玉已连连摇头,沉声说道:“征召新兵,训练新兵,再分配新兵,重建军团,这得耗费多长的时间?没有个一年半载,根本不可能做到!”
张九维似乎早就料到会有人提出这样的质疑,他含笑说道:“那么以冠大人之见,这支孤军北上的风军,在一年半载之内就能打得下京城吗?我国的都城,二十万的精锐将士,就如此的不堪一击吗?”
冠玉凝视张九维半晌,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按照战力来说,北上的这支风军,看起来对天京的确构不成太大的威胁,风军追着十三军团一路北上,看上去也的确很草率,但他就是心里难安。
换句话说,他从来就没有小瞧过风军,也不认为风军会被十三军气得失去理智,孤军深入,风军的举动,一定是有所图。但他没有证据能证明他的推断,现在也不好反驳张九维。
等他二人的争论终于告一段落,长孙伯昊沉吟许久,说道:“就按照张大人的意思办吧,朝廷再次颁布全国征兵令。”
内政大臣李桢跨步出列,拱手说道:“陛下,我国已先后颁布过三次全国征兵令,从投军的新兵数量来看,征兵令的效果越来越差,这第四次的全国征兵令,只怕会……效果不佳啊。”
张九维说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还是在国难之际,微臣以为,适当的提高军饷,可大大提升青壮百姓投军的积极性!”
财政大臣冷佩出列,躬身说道:“陛下,两年国战……国库空虚,若再提高军饷,国库更将难以支撑!”
如果只是两年的国战,以宁南的财力还能支撑,关键是,在两年不仅爆发国战,还爆发了皇族内战,耗损了大量的财力,而且国内又被打得千疮百孔,百
废待兴,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宁南积攒下金山银山,也都被掏空了。
长孙伯昊连连扶额,听得阵阵的头痛,现在朝廷无兵可用,要颁布全国征兵令,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怎么就那么多的困难,会遇到那么多的问题?
他脸色不太好看,冷冰冰的目光落在冷佩身上,沉声说道:“现在正是国家用人之际,急需精兵良将,而国库亏空,的确是个大问题,但冷爱卿身为财政大臣,难道不该为朕分忧解难吗?如果遇到了问题,就都推到朕这里,那么,朕还要财政大臣有何用?”
他这一句话,可把冷佩吓得不轻,后者急忙屈膝跪地,向前叩首,说道:“陛下恕罪!”
“起来!朕现在不是在问责,而是要你们去解决问题!”
长孙伯昊向冷佩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征兵令,必须得颁布,新兵之军饷,也必须得提高,至于国库的困境,冷爱卿尽量去想办法,只要你有解决之策,朕必全力支持你!”
“谢陛下!”冷佩再次向前叩首,慢慢站起身形。陛下的话说得很好听,可是让他去想办法,他又能想到什么办法?
百万大军折损在杜基战场,百万将士的抚恤金都还没能发放下去,现在又要他拿出巨资用于招收新兵,他又去哪里变出金子和银子?
冷佩在心里暗暗苦笑,与先帝相比,这位新帝差得太远了。
对于风军的北上,宁南朝廷经过一连串的紧急磋商,最后就商议出个颁布全国征兵令这个主意。
但这个不算绝佳但也不算太坏的主意,到最后也只是变成了一纸空文,因为现在宁南的国库,根本就拿不出银子。
国家危难之时,的确存在有识之士,哪怕没有军饷,也愿意自掏腰包,自己买战马,自己买武器、装备,投军杀敌,为国征战,但这样的人,早就已经去投军了,要么已死在两军阵前,要么还在军中继续服役。
宁南第四次的全国征兵令颁布
下来,但根本给不出军饷,宁南全国上下,响应者寥寥。
且说风军,在白沙郡打败郡守张之崇后,****,一路北上,势如破竹,仅仅用了二十天的时间,数万风军将士便打穿了白沙郡,一路追杀十三军,进入同兴郡。
风军进入同兴郡境内,天京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危机的临近。
宁南朝廷给十三军团传书,向查斯坦下了死命令,让他不得再率领十三军向天京方向撤退,要么在留在同兴郡,与风军死战到底,要么向西逃窜,把风军引到本国的西部去。
对于宁南朝廷的举措,上官秀和孟秋晨都有算计到。
孟秋晨派出广獠和两万将士,做急行军赶往同兴郡西部的燕城,这里是同兴郡向西的必经之路,如果十三军团要西去,必走燕城,己方将士先一步抵达这里,便可阻击企图西去的十三军团,逼着它继续往北跑,继续为己方的北上做掩护。
随广獠一同去往燕城的还有上官秀,上官秀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参战,他来燕城,也不是为了打仗,协助广獠,而是为了见一个人,宁南的国老,陆之衡。
陆之衡是宁南的三朝元老,也是德高望重、名声远扬的大学究,他的诗词歌赋以及文章,在风国都非常有名气。
即便他早已辞官,赋闲在家,但还是被封了国老的封号,由此也不难看出宁南皇帝对这位老学究的重视程度。
风国吞并宁南后,若想在宁南这里长治久安,需要得到站在宁南学术界最顶端的大文豪的支持,而陆之衡,无疑就是最佳的人选之一。
陆之衡的老家在燕城,广獠又奉军师之命到燕城阻击十三军团,上官秀也就顺便跟过来了,打算亲自邀请陆之衡,以示自己以及风国对他的重视。
在去往陆家的路上,广獠陪同上官秀,嘴巴一直也没闲着,忿忿不平地说道:“区区一个宁南的文人,现在又是一介布衣,何必烦劳秀哥亲自出马来请?
交代我一声,等我打完仗,我把他抓到秀哥面前就是了!”
上官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文人矫情,又大多自命清高,自诩不凡,若獠无礼,把这位大名鼎鼎的陆先生抓到我的面前,只怕老头子宁死都不会松口,还是我亲自来请,做足了礼数,更为稳妥一些。”
广獠仍是连连摇头,嘟嘟囔囔地说道:“陆之衡又有什么本事?他是能上马平天下,还是能提笔定乾坤?我看秀哥就是在多此一举!”
他在上官秀面前随性惯了,说起话来也不太注意分寸,上官秀倒也毫不介意,仰面而笑,耐心讲解道:“可他会写!会写出有理有据,很漂亮的文章。虽然我国也有不少这样的文人墨客,乃至文豪大家,但他们究竟不是宁南人,只有宁南人写的文章,才最能攻克宁南人的心!”
广獠听得似懂非懂,说道:“攻心又有什么用,有谁敢不服,咱们就直接杀了谁,那多直截了当!”
上官秀耸肩说道:“若宁南人都不服,难道,獠还能把宁南人统统都杀光了不成?”
说话之间,二人已来到陆家的门前。
陆家并不在燕城城内,而在燕城的郊外,一座位于山林当中,不算大的四合院。
上官秀和广獠等人到时,在院门口正有一名家丁在打扫,看到来了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陌生人,家丁对此似乎早就习以为常,边扫地边头也不抬地说道:“诸位先生,对不住了,我家老爷不见客!”
“呵!”广獠哼笑出声,说道:“好大的口气啊!”说话之间,他飘身下马,箭步来到那名家丁近前,一把把他的衣领子抓住,猛然向旁一带,将其狠狠甩在地上。
家丁措手不及,疼得**一声,刚从地上爬起,广獠一脚踹在他的膝弯处,让他跪倒地上。紧接着,他摁着家丁的肩膀,使他动弹不得,冷声说道:“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来者是谁!敢在殿下面前无礼,我看你是活腻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