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东南水军逐渐陷入劣势的时候,战场上突然有了变化。
“镇海舰!是我军的镇海舰来了……”在人们的惊呼声中,只见东南水军的阵营里,快速行驶出来一艘巨大的战船,那正是镇海舰。
在众多的战船当中,镇海舰当真如同巨人一般的存在,向前行进时,光是声势就摄人的魂魄。
镇海舰径直撞向一艘东海水军的中型战船,在镇海舰面前,中型战船矮小的好像侏儒一般。
中型战船想避让,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巨响,巨大的撞击力,让中型战船的整个船头都没入水中,战船大头朝下的在水中快要直立起来。
战船上的惊呼声,惨叫声连成了一片,掉入水中的水兵好像下饺子似的。
镇海舰甲板上的火炮,炮口齐齐冲下,展开齐射。距离太近,又是居高临下的炮击,中型战船上的钢板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一颗颗的炮弹打在船体上,将钢板砸得千疮百孔,而后炮弹在船体内一同爆炸开来。
一艘中型战船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便被镇海舰连撞带压,外加炮击,干脆利落的击穿下去,甚至战船还没有完全没入水中,镇海舰已从它身上碾压过去。
镇海舰的参战,无疑是大大鼓舞了东南水军的士气,不过东海水军的应变速度也快,没过多久,在东海水军内也行驶出来一艘镇海舰,针锋相对的直奔东南水军这边而来。
两艘镇海舰,逆向行驶,甲板上,火炮的轰鸣声已经响成了一片。东南水军的兵团长站在甲板上,副兵团长手指前方,急声叫道:“将军,我们要和敌舰撞上了!”
“不要避让,全力炮击!”兵团长斩钉截铁地命令道。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副兵团长手扶着船头的栏杆,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猛然,他脸色顿变,放下望远镜,回头尖声叫道:“将军,敌舰上加装了钢板……”
什么?兵团长闻言脸色顿变,那可是镇海舰,不是普通的战船,要在镇海舰上加装钢板,等于是给一大面的城墙上加钢板
,得耗材多少?他急急拿起望远镜,向前观望。
这时候,他终于看出来了,东海水军的镇海舰上的确加装了钢板,只不过镇海舰上的钢板被涂抹了颜料,看起来是木头的黄褐色,但仔细分辨的话便会发现,那根本不是木板,而是一块块巨大的钢板,由铆钉加固在船体上。
己方船体是木头,敌军船体是钢板,这要撞到一起那还了得?兵团长急急下令:“减速!全力转向避让!”
东南水军的镇海舰率先调转了方向,这个时候,东海水军的镇海舰已然到了近前,两艘巨舰,几乎是擦肩而过,船体和船体摩擦时发出的嘎嘎声,清晰可闻。
“登舰杀敌!”
在兵团长的命令下,东南水军将士纷纷向东海水军的镇海舰上跳去。双方的距离太近,两船几乎是紧紧贴在一起,连绳索绳梯都用不上,从这艘船上能直接跳到另艘船上去。
眼看着东南水军如潮水一般涌上己方的战船,东海水军这边的将官倒是一点不急,从容不迫的指挥己方水军迎战,与东南水军在甲板上展开近身肉搏,与此同时,他又向身边的副将下了一道命令。
双方将士于甲板上展开激战的同时,东海水军的镇海舰,侧身船体上的炮门被齐齐拉开,数十门之多的火炮一同开火。东海水军的这一举动太出人意料了,要知道双方的战船紧紧贴在一起,这种情况下还要做出炮击,伤到敌军战船的同时,自己这边的战船也无法幸免。也正是因为这样,东南水军这边才没有动用船侧火炮进行攻击。可是东南水军忘了,东海水军的镇海舰上是加装了钢板的,根本不怕炮弹近距离的轰炸,即便会被炸伤,但东南水军的木板船体会比他们受损的更加严重。
随着东海水军的镇海舰做出船侧炮击,一连串的爆炸声由两船之间响起,红彤彤的火光在两船间的缝隙中乍现。
两艘镇海舰,同是剧烈的震颤,甲板上的人们站立不住,纷纷扑倒在地,随着摇晃的船体,左右翻滚,不时有人从高高的战船上掉落水中。
东海水军的镇海舰率先向旁行驶,随着两艘巨舰分开,再看东海水军镇海舰的船侧,已全部被炸得漆黑,许多炮门内都向外冒着浓烟,里面还隐隐闪现**光,显然,船体内部已然着火了。
与之相比,东南水军的镇海舰就太惨了,左侧船身的船板,几乎都被炸没了,大量的江水涌入战船内,堵都堵不住,巨大的镇海舰仿佛变成了轰然倒塌的楼阁,不断的向左倾斜。
副兵团长从地上挣扎着爬起,冲到左侧甲板这边,手扶栏杆,向下一看,不由得脸色大变,回头尖声叫道:“将军,左船身破损严重,已经不行了,我们得马上弃船!”
兵团长坐在甲板,望着正慢慢驶离开,虽然也有受损,但仍能行驶战斗的东海水军镇海舰,他忍不住仰天哀叹一声,己方不是输在技不如人上,而是输在钱财上。
谁能想到,李永福才做了短短几个月的东海水军主将,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东海水军战船都加装了钢板,将东海水军的战力提升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己方倒也不是没钱,杜飞杜羽搜刮的民脂民膏不计其数,但这些钱财都进了他兄弟俩的口袋里,一点也没用到东南水军的建设上,此战之败,理所当然,无话可说。
“你们都撤吧!我与镇海舰共存亡!”兵团长没有撤离,只是向副兵团长挥了挥手。
“将军……”
江面上,镇海舰由倾斜,逐渐变成倾倒,由又倾倒变成大头朝下,船底朝上,最后,连船底也慢慢沉入水下,最后,什么都没有剩下。
一艘镇海舰被击沉,这对东南水军而言,无疑于当头棒喝,曾经,有东南水军的主帅放出过豪言壮语,说镇海舰是水上永不会沉没的碉堡、要塞,而现在,却被东海水军轻而易举的击沉了。
这艘镇海舰,也成为有史以来第一艘被击沉的镇海舰。
坐镇后方观战的张峦,脸色难看,转头对上官秀说道:“殿下,现在东海水军的战力已经远胜我军,我军,需陆军相助!”
上官秀明白他的意思,所谓的陆军
相助,不是让陆军去打水战,而是让陆军在岸上做火炮支援,好能掩护东南水军撤退下来。
他向身旁的赵晨点点头,说道:“晨,传令我军将士,于岸边布置炮兵阵地,准备炮击!”
“是!”赵晨答应一声,令人用飞鹰传书,把上官秀的命令传达到岸上。
在贞郡军于岸边布置火炮的时候,张峦也下达了全军后撤的命令。仗打到现场,东海水军的士气已膨胀到顶点,见东南水军要撤退,他们哪肯放过?
东海水军随后掩杀,跟在东南水军的屁股后面,穷追不舍,很快便越过了江心的中线,直奔南岸这边而来。就在东海水军气势如虹,肆无忌惮的追杀东南水军的时候,南岸的岸边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贞郡军的火炮齐齐开火,这时候,东南水军也停止了撤退,各大小战船纷纷调头,横在江面上,向追击过来的敌军战船展开集火齐射。
水军和陆军一同展开炮击,双管齐下,东海水军的战船终于是顶不住了,被炸沉十多艘小战船和一艘中型战船后,悉数后退,撤回北岸大营。
双方的这一场水战,终于告一段落。此战,东南水军无疑输得很惨,尤为关键的是,东南水军还被打沉了一艘镇海舰,更令人泄气的是,对于东海水军加装了钢板的大小战船,东南水军这边根本破解不了,哪怕是重整旗鼓再战,还是打不过人家。
此战过后,东南水军和东海水军还是有过几次小规模的接触,结果都一样,皆以东南水军的战败而告终,如果不是有贞郡军在岸上做掩护,东海水军不敢轻易跨过江心中线,东南水军在东江口,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但陆军的炮火再凶猛,也打不到江对岸去,最多只能掩护东南水军在中线以南作战,过了中线,东南水军还是人家的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现在,对于东南水军而言,唯一的一个好消息是,镇江水军和天渊水军都放慢了奔赴东海水军大营的速度,尤其是镇江水军,几乎是驻足不前,估计是东海水军在水战中压倒
性的胜利,让这两支水军也不再急于做增援,另外,这其中还涉及到叛军内部派系间的功勋问题。
就算是没有镇江水军和天渊水军的援助,光是东海水军这一家,就像是横在东南水军面前的一座大山,难以逾越。
连日来,东南水军的士气越来越低落,将士们几乎都毫无斗志可言,即便奉命出战,也都是走个过场,没见到东海水军的战船,还能在江面上巡弋几圈,只要看到东海水军的战船来了,连打都不敢打,跑得比兔子还快。
论跑路的速度,东南水军倒是有优势了,船体上没有加装钢板,船身的重量轻便许多,眨眼的工夫就能把东海水军的战船甩出好远。
在这种己方想打又打不赢,将士们又士气低落、普遍怯战的情况下,以张峦、李瑛为首的东南水军高层将领们,也都是一筹莫展。
东江口,南岸,贞郡军大营,中军帐。
贞郡军将领、东南水军将领,现在齐聚中军帐里,商议接下来的战略战术。在会议中,贞郡军将领们几乎是插不上话的,他们不熟悉水战,说的都是外行话,说了也等于没说。
上官秀站在地图前,手指在地图上划来划去,喃喃说道:“加装了钢板的战船,和未加装钢板的战船,差距竟如此之大吗?”
张峦等人面面相觑,沉默片刻,还是张峦开口说道:“我军和东海水军一样,手里都拿着最锋利的矛,但是我军手里没有盾,而东海水军能拿着坚固无比的钢盾,这就是我们两军的差距。”
上官秀侧头问道:“晨,若从贞郡运送钢板过来,最快需要多久?”
赵晨算了算,说道:“如果数量多的话,起码需要……三个月!”
张峦接话道:“就算我军立刻有了充足的钢板,要加固在船体上,也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运送钢板需要几个月,加固钢板也需要几个月,这么算下来,半年的时间都不够用的。上官秀扬起眉毛,问道:“张峦,难道就真的没有破敌之策了吗?”
“倒也不是没有,只是……”张峦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