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富态中年人的语气,像是与上官秀多熟稔似的。
带着上官秀送他的金银,领着一大群抓壮丁的军兵,中年人骑着高头大马,趾高气扬地离开了天南村。
等他们走后,众村民纷纷围拢到上官秀的近前,拱手作揖:“多谢公子相救!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上官秀拱手回礼。看来,宁南军在战场上的局势的确不乐观,如果不是中央军的伤亡过大,宁南朝廷也不会以抓壮丁的方式进行征兵。
他深吸口气,正色说道:“在下叨扰多日,心中实在难安,现在身体已然康复,就此与诸位别过,若是有缘,日后我们还能再见!”
“公子要走了吗?”张大虎一家人快步走出人群,不舍地看着他。
上官秀对张家夫妇再次深施一礼,说道:“这些天来,承蒙张大哥、张大嫂的照顾,月……感激不尽,临行之前,便以此物相赠,聊表寸心。”
说话之间,他身手入怀,掏出一块玉佩,递给张大虎。
张大虎只是个孩子,不敢收他的礼物,本能的连连摇手,正要推辞,上官秀拉着他的手,把玉佩塞进他的掌心,含笑说道:“此玉佩,是我当年游离风国时所得,日后若逢战乱,遭遇风军,大虎出示此玉佩,可保全家无虞。你是家中长子,全家的荣辱安康,皆要由你一肩扛起。”
“公子……”
“言尽于此,有缘再见!告辞!”上官秀又向周围的村民点头笑了笑,身形一晃,人已从村民当中不可思议地闪了出去。
他走路姿态优雅,步履悠闲,看似慢行,但只转眼的工夫,他人已经出了村口,若是细看的话,便会发现,他一步踏出,人是飘出两三丈远的。
直至上官秀的身影在视线中完全消失,又过了好一会,人们才回过神来。张大虎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佩,一
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腾龙,一面雕刻着四个字:镇国公府。
张大虎不认识这四个字,交给他父亲过目。张父认字也不多,辨认了好一会,才算把这四个字勉强认出来,脸色不由得为之大变,急忙把张大虎的手掌扣住,颤声说道:“这块玉佩务必要贴身保管,断不能让旁人看到!”
镇国公!昊天国可是没有镇国公的,普天之下,镇国公只有一个,那就是风国的镇国公,上官秀!
上官月,上官秀!张父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他已能大概猜出大虎所救之人的身份了。
且说上官秀,离开天南村,心中琢磨了片刻,向北行去。
这次风国与宁南的国战,主战场有两个,一个在北,一个在南。而这两个主战场,也有主次之分,北方战场为主,南方战场为辅。
风国在南方战场投入的主要兵力是,贞郡军的三个军团,另外还有驻扎平关的第十一军团,以及由中路展开进攻的第五、第六军团,合计为六个军团。
这六个军团由孟秋晨坐镇指挥,相对来说,宁南在南方布置的兵力并不多,上官秀对南方战场还是比较放心的,只要己方不犯大错,南方战场也不会出现太大的变故。
至于北方战场,风国几乎是投入了其余的全部兵力。
北方战场的风军,不仅要担负起进攻宁南的本土的重任,同时还担负着切断驻扎于杜基的百万宁南军退路的任务。北方战场,每一场战斗都至关重要,决定着国战的成败,双方的生死存亡。
按照原定的计划,北方战场的主帅就是上官秀。他只要从宁南回国,路经宁郡的时候,就不再走了,立刻以宁郡为大本营,发起对宁南的全面进攻。
结果他失踪了两个多月,战争早已爆发,现在北方战场的风军主帅究竟是谁,连上官秀也不清楚。
此时,他最不放心的,也正是至关重要的北方战场。
上官秀出了天南村,向北行出二十多里,只见前方路边的小树林里,正坐着一群宁南军在乘凉休息。
他放慢了自己的速度,像没事人似的,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在他从那群休息的宁南军面前走过的时候,忽听林中传来一阵笑声:“呦!这位公子,想不到我们在这里又遇到了!”
从林中走出了一个圆滚滚的身影。上官秀扭头一瞧,树林里出来的这位,正是刚才在天南村强抓壮丁的那个中年官员。
他眨眨眼睛,含笑拱手,说道:“原来是大人!”
“公子这是要去哪啊?”随着中年官员,百十来号的宁南军也都纷纷走出树林,把上官秀围在当中。
这里距离天京不远,是一条主官道,过往的行人很多,路边也开设不少的茶棚,里面坐着不少喝茶休息的行人。
上官秀淡然一笑,说道:“在下要去天京。”
“现在兵荒马乱的,世道不太平,公子一人出行,也很不安全,不如,我们送公子一程吧!”
“大人有公务在身,在下又怎好耽搁大人的公务呢。”
“唉,不碍事,不碍事。”中年官员搓着手,嘿嘿地干笑,一对眼睛,不怀好意地在上官秀身上上下打量。
他笑道:“只要公子再出点茶钱,请我的这些兄弟们喝碗茶,别说送公子到天京,就算去再远的地方,我的这些兄弟们也愿意,大家说是吧?”
“是啊、是啊,公子腰缠万贯,应该也不会在乎几碗茶钱吧,哈哈。”
原来如此!上官秀暗叹口气,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些人看到自己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金银,定是心生歹意,又听闻自己要去天京经商的,他们是在这里专程等着自己呢。
他笑道:“刚才,在下已经拿出全部的钱
财,现在,在下身上分文皆无。”
“哦?公子出手如此阔绰,应该不会只带那么点金银傍身吧?”富态中年人上一眼下一眼地在上官秀身上扫视,突然间,他看到上官秀的手腕上带着一只银光闪闪的手镯,看上去,少说也得有二三十两重。他眼中精光一闪,笑呵呵地说道:“不如公子把这只手镯送于我等,我等护送公子到天京,如何?”
上官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镯,缓缓摇头,说道:“此为长辈所赠,意义非凡,恕在下不能送于大人。”
听闻这话,富态中年人脸上的笑容僵住,转瞬间,脸上的笑意消失,面沉似水。周围的军兵们也都收起笑意,一个个对上官秀怒目而视,其中一名军兵走到上官秀的身侧,拍拍他的肩膀,冷声说道:“小子,我家大人好心好意地要送你去天京,他娘的就看中了你一个手镯,你也舍不得给,你小子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上官秀侧头看了看摁在自己肩头的手掌,淡笑未语。另有一名军兵走到他的另一侧,冷哼着说道:“大人看中的东西,你给得给,不给也得给!”
说话之间,众军兵纷纷向前逼近,看样子,似乎上官秀不肯主动给出手镯的话,他们就要动手抢了。
富态中年人的脸上又慢慢浮现出笑意,在旁冷眼旁观。此人一出手就送出好几十两的金银,在他身上,还指不定有多少的金票、银票呢。
就在一干军兵把上官秀团团包围、欲出手强抢的时候,猛然间就听啪的一声脆响,一名军兵手捂着后脑勺,疼得龇牙咧嘴,回头一瞧,地上有一只茶碗碎了好几块。他勃然大怒,吼叫道:“**你祖宗的,是谁?是谁用茶碗砸老子?”
“是你家大爷我!”附近路边的茶棚里,站有一名大汉,他手提着茶壶,一脚还踩着凳
子,扫视众军兵一眼,冷笑道:“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你等穿着军装,竟然干起拦路抢劫的勾当,你们还算是个狗屁的军人!”
他一句话,如同点燃了火药桶,在场的百十来名兵卒都炸了。
众人舍弃上官秀,纷纷向那名大汉走了过去,刚才被茶碗砸到的军兵大步流星走进茶棚,抬手怒指着大汉的鼻子,叫骂道:“你他娘的算是那根葱……”
他话还没说完,大汉出手如电,把他的手指抓住,略微向上一掰,就听咔嚓一声脆响,军兵的手指应声而断。那名军兵疼的怪叫一声,手捂着断指,在原地疼得直蹦。
其余的军兵见同伴受了伤,又惊又气又怒,纷纷把背后背着的火铳摘了下来,枪口一直对准了茶棚。
上官秀向茶棚那边瞄了一眼,茶棚里的客人不多,但通过每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压,他能感觉出来,他们都是修灵者,而且还是修为不弱的修灵者。
有人路见不平,帮自己出头,他也乐得轻松。反正真打起来,也是宁南人和宁南人在打,与他毫不相干。
见到军兵们亮出了火器,那名大汉嗤笑着一抡腿,被他踩于脚下的长条木凳立刻飞了出去,三名正准备给火铳装弹的军兵准备不足,被横飞过来的木凳砸了个正着。
咔嚓!木凳破碎,三名军兵惨叫一声,齐齐仰面摔到,火铳和刚刚拿出的纸壳弹也被甩飞出去好远。
富态中年人气得脸红脖子粗,手指着那名大汉,跳脚叫道:“反了!反了!给我杀了他!给我立刻杀了他!”
正在他大吼大叫之时,一把寒光闪闪的灵剑从他背后伸出来,冷冰冰的剑身啪啪地拍打着他的脖颈。
中年人的叫声戛然而止,他垂下头,看了看架在自己脖侧的灵剑,激灵灵打个冷颤,颤声问道:“什……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