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九是什么人?他是蔡霄苦心培养多年的得力干将,属蔡霄心腹中的心腹,精明到眼睫毛都是空的。一听完手下人的禀报,他立刻意识到事情糟糕了。
田彩蝶已经加入了修罗堂,田贵作为她的父亲,修罗堂对他理应多加照顾才对,又怎么可能会那么心狠手辣的剁下他两根手指呢?
只有一种解释,田彩蝶的身份暴露了,修罗堂在审问她的时候,借用了她的父亲。可现在田彩蝶还好端端的参加了这场比试,这也只有一种解释,她向修罗堂招供了一切。
意识到这一点,连一秒钟都不到,蔡九的脑门上已吓出一层汗珠子。
来不及细想,更来不及向蔡霄解释,蔡九突然跨前两步,一把把蔡霄手中的白手帕抢了过去,胡乱地团了团,塞入自己的袖口内。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不仅把蔡霄吓了一跳,也让附近的大臣们纷纷侧目,疑惑不解地向蔡九看过去。
他只是个下人,夺走主人正在使用的手帕,这未免也太过分了。
蔡霄并没有生气,他很清楚蔡九是什么人,如果不是发生了十万火急的变故,他绝不会突然这么做。心里清楚,脸上还是故意露出怒色,阴沉沉地质问道:“老九,你这是作甚?”
“爷,这块手帕已经脏了,再换条新的吧!”说话之间,蔡九重新拽出一条红色的手帕,递给了蔡霄。看他拿出红色手帕,蔡霄和周围的大臣们齐齐变色。
蔡霄的变色,是因为红色手帕代表着停止行动的信号,周围大臣的变色,是认为蔡九太大胆了,竟然敢让首辅大臣使用女人的手帕。
令人更是大跌眼镜的是,蔡霄仅仅怔了一下,竟然毫无迟疑,还真的把那条红色的手帕接了过去,神态从容,表情淡定用这条手帕擦着鼻子。
赛场上。
田彩蝶见那名捧着炮弹的细作还迟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她忍不住低声问道:“你还在等什么?赶快动手啊!你该不会是贪生怕死了吧?”
没有谁是不怕死的,虽然他们都是蔡家豢养的死士,但真到了生死关头,心中也会产生犹豫。听闻田彩蝶的催促,那名细作暗暗咬牙,把心一横,将炮弹快火药桶内拿了出来,放到炮口处,现在他只需要点燃炮弹的引信,再把炮弹扔进炮膛之内,就一切都结束了。就在他取**折子,准备点燃引信的瞬间,为首的那名细作突然开口急声说道:“等一下!”
田彩蝶三人心头一震,不约而同地向他看过去。只见他正目不转睛地望着看台,三人又顺着他的目光,向看台张望,只见蔡霄手中的白色手帕,不知什么时候竟变成了红色手帕。
看罢之后,田彩蝶倒吸口凉气,她心知肚明,蔡霄使用红色手帕是示意他们终止行动。
除了她之外,另外的三人皆在心中长松口气。只要他们动了手,他们的下场必死无疑,甚至都不用旁人来抓他们,杀他们,他们自己就得咬碎口中的蜡丸,服毒自尽。
终止行动,等于他们还可以活下去。
可田彩蝶此时此刻的心情,只能用天翻地覆来形容。他们行动,被修罗堂抓个现行,她和她的家人方能活命,而且修罗堂已经承诺过她,会把她和她的家人送到蔡家找不到地方,一辈子衣食无忧。但他们若是不行动,那等于她是在向修罗堂说谎,修罗堂所安排的一切布局都成了无用功,修罗堂不会放过他,上官秀也不会放过她。
田彩蝶大急,催促道:“还等什么?快快动手,再晚就来不及了!”
细作头目转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沉声说道:“你疯了?没看到大人给我们的信号吗?停止行动,今天的一切,到此为止!”
“可是大人刚才已经放出了动手的信号……”田彩蝶不肯放
弃的继续说道,细作头目不耐烦地打断道:“刚才是刚才,现在不同了,我们必须得按照大人的号令行事!”
“我看你们就是贪生怕死了!不用你们做,我自己来做!”说着话,她快步走到炮口处,掏**折子,要把火折子吹着。
细作头目又恨又气,箭步窜上前来,一把扣住田彩蝶的手腕,凝声说道:“你敢抗令不遵?”
“我就是在遵从大人的号令,你快给我放手!”
“大人现在已经下令停止行动了,你发什么疯?”说话之间,细作头目一把把她手中的火折子夺了过去,顺势一脚踹出,正中田彩蝶的小腹,把她踢得连退好几步。
他们这边的争执,也让刘昭主意到了,他眉头紧锁,大声喊喝道:“你们几个,在做什么?”
细作头目反应也快,忙向刘昭拱手说道:“这门火炮明明已出了故障,不能再用,可他们几人非要进行修理,这不是耽误事吗?我气不过,就和他们三人发生点口角!”
刘昭闻言,鼻子都快气歪了,厉声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在还这里吵架?要吵架,就滚回学院去吵!等演习结束后,老子把你们几个统统踢出军武堂!现在拿着你们的火铳,到一营去作战!”
“是!”细作头目干脆利落的答应一声,狠狠瞪了田彩蝶一眼,拉着她的胳膊,不由分说的向一营那边跑了过去。
他们舍弃了火炮,到一营那边去参战,埋伏在附近的修罗堂人员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蔡霄和他的手下人怎么就终止行动了呢!
有一名修罗堂的弟子向场边的一名裁判官快速地做了几个手势,那名裁判官眯了眯眼睛,抽身退到看台上,到了袁牧和秦川二人近前,在前者的耳边低声细语了几句。
袁牧皱了皱眉,等那名裁判官离开后,
他在上官秀的背后弯下腰身,小声说道:“秀哥,不知什么原因,蔡霄的手下突然停止了行动!”
“哦?”上官秀闻言亦是颇感意外,下意识的向蔡霄那边看过去,只见蔡霄正拿着一块红色的手帕擦着鼻子,还擦得不亦乐乎。
他心思急转,沉思片刻,侧头说道:“我们这边出了纰漏!蔡霄已经察觉到我们反制他的计划,至少,他察觉到我们业已知道他的布局。”
“这……这怎么可能?知道反制蔡霄计划的人,都是堂口内的核心兄弟,他们不可能与蔡霄私通,除非,除非是田彩蝶反水,向蔡霄透漏了一切!”
上官秀现在已经不想再追究这些,他心里暗道一声可惜,蔡霄太狡诈,也太敏锐,可惜这次难得抓住反制他的机会,就这么被白白浪费了。
他低声交代道:“告诉兄弟们,蔡霄的人不动,我们这边也不要轻举妄动,等到演习结束之后,尽可能抓他们的活口!”
“明白!秀哥!”袁牧答应一声,快步离去。
上官秀再次向蔡霄看过去,巧合的是,蔡霄也刚好向他这边望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碰撞,几乎都快迸发**药味。
蔡霄与上官秀对视良久,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上官秀则针锋相对的向他点点头,笑得心照不宣。
他二人的互动,没有瞒过唐凌的眼睛,后者看看左手边的上官秀,再瞧瞧右手边的蔡霄,心中暗叹口气,看来,这场朝堂之争,是不可避免了。
赛场上的演习,已无悬念,灵武学院这边的学生,兵败如山倒,已只剩下百余人,反观军武堂那边的学生,仍有五百之多,竟未出现一人伤亡。
现在,五百军武堂学生已把百余人的灵武学院学生团团包围。
火铳声的每一次齐鸣,都让灵武学院外围的一圈学生被淘汰。
灵武学院的学生并没有坐
以待毙,他们也组织了几次反击,可是根本冲不到军武堂学生的近前,几次冲锋都被迎面齐射的火铳打退。
灵武学院的学生由百余人,渐渐减少到数十人,又由数十人,渐渐少到十数人,最后,整个赛场上,已无一名灵武学院的学生站立。这时候,刘昭下令,全体上铳剑,向前推进。
军武堂的学生列着整齐的方阵,曾圆形向圆心展开合围,路过倒地不起的‘尸体’、‘伤员’近前,不管对方有没有死透,先毫不客气地补上一剑。接下来的场景,那就是在鞭尸。
看着赛场上的情景,看台上数以百计的文官武将们,静的鸦雀无声。
人们明白,这就是真实战场的重现,胜利的一方主宰着一切,主宰着所有人的生死,对那些在战场上和他们拼命的敌人,绝不会手软。
那些看重灵武,指望着灵武学院学生能大获全胜的大臣们,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纷纷垂下头去,而那些支持火器、支持军武堂的大臣们,则是如释重负,纷纷露出笑意。
很快,稀稀拉拉的掌声在看台的人群中响起,没过多久,掌声越来越多,响成了一片,支持灵武学院的大臣们也都有跟着鼓掌,不管怎么说,这场实战操演是他们所见的最别开生面也最精彩的一场演习。
宋晟脸色阴沉,站起身形,向唐凌拱手说道:“陛下,军武堂的火器到底威力如何,我们都没有看到,现在,是不是可以让他们演示一下了?”
唐凌含笑点点头,转目看向上官秀,后者淡然一笑,向邱瞳点点头,示意他去布置。
灵武学院的学生们从场地外拉进来十多头猪,把绑它们的绳子固定在场地中央的一颗木头桩子上,而后,刘昭亲自调整火炮的角度,对准了前方的猪群,有学生拿着火把,走上前来,点燃炮弹的引信,将炮弹放置进炮膛内,再点燃火药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