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眉头紧锁,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田彩蝶还向堂口推荐了很多人。”
“是的!”袁牧正色说道:“前段时间,我们有两名进入军武堂的兄弟被杀,田彩蝶以便于调查为由,向堂口内推荐了很多军武堂的学生。”
“既然田彩蝶是细作,那么她推荐的这些学生,也极有可能都是蔡霄的人。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或者说,蔡霄究竟在打什么主意?”秦川眼中闪烁着精光,幽幽说道。
袁牧缓缓摇头,不管蔡霄打的是什么鬼主意,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肯定不是好事。
这天早上,田彩蝶像往常一样,早早的起床,先在家中的院子里练了两套武技,吃过早饭后,换上制服,去往灵武学院上学。
她是平民出身,母亲在大户人家做下人,按理说,母亲给人家做了二十多年的工,家里就算不会大富大贵,但也不至于太穷,可田彩蝶的家里却穷得家徒四壁。
这全因为她有个烂赌鬼的父亲,田父不仅没有工作,还嗜赌如命,在外面欠债如家常便饭,这些年,家里的钱基本都被田父挥霍光了。
后来也正是因为田父欠下巨债,无力偿还,被逼到要卖女儿抵债的地步,这时蔡九出面,帮田父还了赌债,从此以后,田彩蝶也就成了蔡九的属下。
以田彩蝶的条件,她能进得了贵族云集、人才济济的灵武学院,也全靠蔡九的帮忙。
田彩蝶的家位于上京西城的贫民窟,这里距离灵武学院较远,她又是靠步行上学,通常出家门的时间都比较早,今天也不例外。
她离开家门的时候天刚蒙蒙亮,贫民窟里的小胡同一点灯光都没有,黑漆漆的,换成寻常的小姑娘,走在这样的小胡同里,一定吓得心惊胆战,而田彩蝶却丝毫不觉得害怕。
她毕竟是灵武学院的学生,是修灵者,寻常的宵小之辈,她应付起来也不在话下。
她正往前走着,前方的胡同人影一闪,突然出现了两名黑衣人。那两人并排而站,将本就不宽的胡同堵得严丝合缝。
田彩蝶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司空见惯,她脚步都未停,继续往前走去,同时说道:“两位大哥,我现在比你们还穷,你们打劫我,可是真的找错人了!”
说话之间,她来到两人近前,定睛一看,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她老神在在地摆摆手,说道:“麻烦,借过,让一让!”
那两名年轻仿佛没听到她的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嘴巴也闭得紧紧的,一句话不说。
“喂,我现在赶时间!”田彩蝶不满地催促道。
两名青年依旧如故,既不动,也不说话。
恰在这时,田彩蝶又听到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在自己的背后又走过来两名二十多岁的青年。四个人,分从前后,把她围在当中。
田彩蝶不厌其烦,无奈地说道:“各位大哥,我都说了,我真的没钱,我的兜里比你们的脸还干净呢!”
四名青年于田彩蝶的近前站定,在她的背后,终于传来说话声。“我们不要你的钱,只要你的人!”
“劫色啊?我可只是个学生!”田彩蝶话音未落,猛然一脚向后踢了出去,她的出脚又快又突然,本以为十拿九稳,一击就中,哪知,她这一脚只踢到了一团黑雾,说话的那名青年竟然凭空消失不见了。
暗系修灵者!田彩蝶暗吃一惊,现在她才意识到,对方不是劫匪,身为暗系修灵者,也不可能沦落到在贫民窟里打劫。
她还没回过神来,忽觉到前方一股劲风袭来,她下意识地抬起双臂,挡在自己的面前。
啪!横扫过来的一脚,抡在她的双臂上,田彩蝶感觉似有千钧之力袭来,双脚贴着地面,向后倒滑。
她只滑出两米远,背后又传来恶风不
善,她急忙向前弯腰,呼,又是一腿,在她的头顶上方扫过。
接连躲开对方的两击,田彩蝶意识到自己遇到了劲敌,她回手刚要去拔肋下的佩剑,在她的背后浮现出一团黑雾,黑雾迅速凝结成人形,在青年现身的同时,他一记手刀顺势劈砍下去,正中田彩蝶的后脖根。
田彩蝶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了一步,扭转回头,看眼在她背后出手偷袭的那名青年,紧接着,她眼前一黑,身体侧倒在地,什么都不知道了。
四名青年走上前来,低头看了一眼,其中一人把她扛在肩头,快步向胡同外走去。
在胡同的出口处,早已停着一辆马车,青年先是把昏迷过去的田彩蝶扔进马车里,紧接着,四人齐刷刷地钻进车棚内,马夫一甩手中的鞭子,绝尘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田彩蝶是被人用一大桶凉水当头淋下浇醒的。
她忍不住激灵灵打个寒颤,缓缓睁开眼睛,她先是低头向自己的身上看了看,灵武学院的制服以及里面的中衣,都已经被人扒掉,身上只着一件**和一条亵裤。
她心头顿是一沉,刚想要遮掩,猛然发现自己是被捆绑在一张铁制的椅子上,四肢都被绑得结结实实,一动也不能动,感受体内的灵气,散而不聚,显然是被人服下了散灵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下意识地抬头向四周观望。她正处于一间石头屋子里,没有窗户,屋内的光亮全靠插在墙壁上的火把。
空气中,散发着潮湿、腐烂的气味,其中还隐隐夹杂着血腥。
在她的左右两边,各站着一名上身赤膊的彪形大汉,满脸的横肉,相貌凶恶,杀气腾腾,在她的正前方,还站有两人,一人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一人是三十左右岁的汉子。
对这两位,田彩蝶并不陌生,虽然没有说过话,但她已见过他俩好几次了。这二位,正是修罗堂的两位副堂
主,袁牧和秦川。
看清楚他二人,田彩蝶满脸的惊讶,脱口说道:“袁大哥、秦大哥?”
袁牧挥挥手,冷笑出声,说道:“田姑娘可别叫我袁大哥,你这声大哥,袁谋愧不敢当!”
“袁大……袁堂主,你这话是何意?我……我也是修罗堂的人,是你的属下……”
“田姑娘说错了吧!”袁牧一笑,上前两步,来到田彩蝶的近前,低头俯视着她,说道:“田姑娘从来都只是蔡霄的属下,而绝非我修罗堂的属下,田姑娘觉得,我有说错吗?”
听闻这话,田彩蝶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难道,他们都知道了?
她脸上故作惊讶之色,结结巴巴地说道:“袁堂主这话从何说起?我……我什么时候成了首辅大臣的属下了?袁堂主可不能拿这话说笑啊……”
袁牧笑了笑,点点头,这个田彩蝶还真能沉得住气啊,都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还在装,不愧是蔡霄训练出来的人。
“能为蔡霄做事,起码也应该是个聪明人,我现在有没有在说笑,田姑娘看不出来吗?”见田彩蝶梗着脖子,还要狡辩,袁牧摆摆手,说道:“多余的解释,田姑娘就不必再说了,我身为修罗堂的副堂主,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也绝不会把我们自己人带进修罗堂的地牢里!”
原来这里就是修罗堂的地牢!以前,田彩蝶只闻其名,从未进来过,甚至都不知道修罗堂的地牢具体在哪里,现在她终于进来了,只不过是被人家抓进来的。
“袁堂主,我真的没有……”
“你的父亲,是个无业的游民,终日游手好闲,平生最爱两件事,一是赌,二是酒。五年前,你那时候应该还不到十四岁吧,你的父亲输了一大笔钱,又无法偿还,便要把你卖掉抵债,结果,你并没有被卖出去,而你父亲的赌债,还被债主一笔勾销了,在当时,出面解决这件事的人
,他名叫蔡九,属蔡霄心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那时成了蔡府的人。而像你这种受过蔡家恩惠,后来死心塌地为蔡家做事的人,还有很多。蔡霄权倾朝野数十年,也苦心经营了数十年,广撒网,多捕鱼,其中总能有那么几条是日后对他有用的鱼,而你,田姑娘,就是有用处当中的那一条。”
袁牧对田彩蝶的身世以及过往的经历,了如指掌,如数家珍,这就是修罗堂的真实实力,修罗堂的帮众现在何止百万,若全力去调查一个人,把他的祖宗八代都能查出来。
为了调查田彩蝶,修罗堂的人都找到了五年前的那位债主,一再询问,才确认当年出面解决此事的人,正是蔡九,在蔡府的花名册上,找不到蔡九的名字,但这些年来,蔡九为蔡霄做的事可绝对不少。
听完袁牧的这番话,田彩蝶陷入了沉默。原本她还抱着一丝侥幸,认为自己只要死不承认,修罗堂也拿自己没办法,但等袁牧讲完,她心里的那一丝丝希望也随之破灭,修罗堂查得太深了,连五年多前的事都能被他们翻了出来。
“田姑娘,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袁牧问道。
田彩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脸上的慌乱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笑。
她慢悠悠地说道:“本姑娘还真是小看了你们修罗堂。我无话可说,我既然已经落到你们手里了,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在旁一直沉默未语的秦川猛然握了握拳头,眼中射出的精光更盛更锐利。
袁牧轻轻探口气,靠近田彩蝶,提醒道:“田姑娘,你才十八岁而已。”你的人生本才刚刚开始,就真的这么想死吗?
“我田彩蝶虽是个女子,但也明白‘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的道理,九爷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这条命,这辈子都是九爷的。你们还是死了那条心吧,我什么都不会对你们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