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鹏飞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了,说话严谨,让人抓不到破绽。上官秀沉吟片刻,对蒙天说道:“把宗南和吕颂二人暂时收押起来!”
“是!秀哥!”蒙天答应一声,走到宗南和吕颂的近前,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说道:“两位将军,起来吧!”
“秀哥……”两人眼巴巴地看着上官秀,但后者已把头转向了张德,看也没看他二人。在蒙天的拉扯下,宗南和吕颂如同霜打的茄子,三步一回头的走出房间。
张德是修罗堂安阳分堂的堂主,三十出头的年纪,生得文质彬彬,看上去好像个文弱书生,可实际上,张德是一等一的灵武高手。
“张德,你把整件事向我详细讲一遍。”
张德点头应了一声。
宪兵队进入安阳之后,张德有去见宗南和吕颂,问他二人有没有需要分堂帮忙的地方。
当时吕颂提出,希望分堂找一处安全的地方,安置宪兵队和所运送的官银。张德没有犹豫,立刻就点头答应了,提议把官银安置在堂口内。
不过当时在场的监军董承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数百万两官银可不是个小数目,怎么能随便找个地方存放?不管怎么说,修罗堂终究还不是官府,官银存放在修罗堂那里,若有丢失算谁的?放在修罗堂,还不如放在郡守府呢!”
正是董承这番的不经意的话,让宗南改变了主意。安阳分堂毕竟只是个分堂,他对分堂的情况毫不了解,万一人多手杂,真有人见财起意,偷拿了官银,他们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最后,宗南采纳了董承的意见,未把官银存放在安阳分堂,而是存放到了郡守府。
正如上官秀预料的那样,郡守霍林不在郡守府,府内多是女眷,而宪兵队又都是成年男子,的确不太方
便大批入住。
宗南和吕颂选出了两百名精锐兄弟,进住郡守府,看守官银。另外,除了他们之外,郡守府内外还有不少的郡军和家丁,防守森严,看守官银,应该是万无一失。
当天晚上,郡守夫人霍氏在府内设宴,款待以宗南、吕颂为首的宪兵队。
席间,霍氏频频敬酒,极尽讨好之能事,话里话外,也都透着希望他二人能在上官秀面前多为霍林美言,如果能把霍林调回进城任职,那就再好不过了。
郡守毕竟只是地方官员,和朝中那些位高权重的大臣哪能相提并论?霍氏趁着宪兵队入住自家的机会讨好,为夫君的仕途铺路,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宗南和吕颂都是行伍出身,喜好杯中之物,再加上霍氏能说善道,两人的酒越喝越多,最后双双醉倒。
主将尚且如此没有警惕性,下面的士卒们就更放松了,一个个争先恐后的灌酒。当劫匪强行冲进郡守府的时候,宪兵队无一人醒过来战斗,由始至终,都是郡军在抵抗劫匪。
但劫匪不仅人数众多,而且灵武高强,郡军死伤惨重,最后,劫匪硬是杀退了郡守府内的郡军,将五百万两的银子全部劫走。
整个过程,发生得速度极快,前前后后,连两刻钟的时间都不到。
不过,案发时是在深夜,安阳的城门都已关闭,城内的人根本出不去,更别说把五百万两之多的银子运出城了,而且案发后没多久,安阳就全城戒严,劫匪根本没有出城的机会。
张德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向上官秀仔仔细细讲述一遍。后者揉着下巴,沉吟片刻,问道:“郡军有没有看清楚劫匪的样子?”
“并未看清!”张德摇摇头,说道:“当时劫匪都是罩着灵铠,根本看不清楚他们的具
体模样!”
上官秀再次陷入沉思,琢磨了许久,他从张德的讲述中找出一个关键人物,董承。
如果没有董承的煽风点火,宗南和吕颂就把官银安置在修罗堂的分堂了。他问道:“你说的那个董承,他是什么人?”
“董承是财政府副使,他随军护送官银,主要是为了在路上做监督。”
“董承现在人在何处?”
“秀哥,他……已经死了。”
“死了?”
“劫匪袭击郡守府的时候,宪兵队的兄弟都因醉酒在蒙头大睡,只有董承跑出去护银,结果,被劫匪所杀。”张德幽幽说道:“现在,董承的尸体还被收敛在郡守府内。”
财政府副使,品级正三品,并不是个小官,想不到,竟死在一群劫匪的手上,令人唏嘘。
不过上官秀却觉得此事蹊跷,董承是让宪兵队把官银存放在郡守府的一个主因,结果,他又偏偏死了,死无对证,就算怀疑到他的头上,也查不下去了。
“他死的还真是时候!”
张德点点头,幽幽说道:“董承的确死的匪夷所思。”
他是朝中大臣,又只是个文官,劫匪来袭,他躲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去主动护银呢?这些天,张德一直在调查这个案子,他对整个案子也最熟悉。
董承是案件中最为关键的一个人,他的死,等于是让这个案子走进了死胡同,张德觉得,劫匪杀董承,很有可能是在杀人灭口,可惜是的,他手里没有证据。
上官秀话锋一转,问道:“对霍氏这个人,你调查过了吗?”
张德点头应道:“秀哥,属下已经仔细查过,霍氏出身于青楼,后来被郡守霍林赎身,做了霍林的侍妾,这些年,霍林的妻妾相继过世,霍氏也从一侍妾成了霍林身边的正牌夫人,而且
之后霍林一直没有再纳妾,这个女人,很不简单!”
这是张德调查完霍氏,对她这个人的评价。霍林之前的妻妾是不是被霍氏害死的,事情太久远了,他实在查不出来,但单凭她从一名青楼女子,最终坐稳郡守夫人的宝座这一点,便可看出,此女的心机和城府。
见上官秀眉头紧锁,张德恍然想起什么,又道:“对了,霍氏没有亲戚,嫁入霍家这么多年,也从没和外人联系过,如果说是她暗皱勾结劫匪,那也有些说不过去。”
上官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现在感觉安阳这里不是一座城,而像是一张大网,是有人精心设计,为自己准备好的一张大网。
在宪兵队还没到安阳的时候,他们便已经把这张大网织的滴水不漏了。
他背着手,在房间内来回踱步,走了许久,他突然停下脚步,问道:“城内所有的地方都搜查过了?没有一处遗漏?”
张德仔细想了想,说道:“要说还有没搜查的地方,就只剩下三家银号了!”
“三家银号?”
“宋家的开元银号,蔡家的宝丰钱庄,以及我们修罗堂的四通银号。”张德苦笑道:“宝丰钱庄和开元银号有蔡家和宋家做靠山,我们的人进不去,郡军和宪兵队的兄弟,也进不去!”
“银号!”上官秀喃喃说了一句,银子藏在哪里最不易被人发现,当然是藏在银号里了。
这次的事,显然是有人在暗中给自己设了个局,目的是想通过官银的丢失,先打击宪兵队,再以宪兵队为跳板,打到自己头上。
而敢做出这么大事的,为了对付自己不惜铤而走险的,满朝上下,恐怕也只有蔡霄和宋晟了。上官秀眯了眯眼睛,对现场的众人甩头说道:“走,你们先陪我去一趟
四通银号。”
“秀哥,四通银号可是我们自己的银号!”肖绝在旁小声提醒道。
“既然要查银号,就要全查,我们自己先以身作则。”说着话,上官秀看向副郡尉苏鹏飞,说道:“苏大人!”
“下官在,大人有何吩咐?”
“带上你的郡军,随我去搜四通银号!”上官秀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这……没有这个必要吧?”以前苏鹏飞还真不知道四通银号原来是上官秀的产业,但现在知道了,他哪里还敢去搜?
上官秀瞥了他一眼,反问道:“在查案中,苏大人不觉得应该一视同仁吗?”
让郡军去查四通银号,上官秀也是做给朝廷看的,目的是为了避嫌,起码可以证明,丢失的银子并不在修罗堂手里。
见上官秀面色不善,苏鹏飞不敢再多言,急忙点头应道:“是……是,大人,下官这就去召集军兵!”
等苏鹏飞走后,上官秀侧头说道:“蒙天!”
“属下在!”
上官秀从腰间解下一面玉牌,递给蒙天,说道:“你持我令牌,先到四通银号走一趟,进到银库里查看,有没有来历不明的银子!”
银库重地,涉及到真金白银,整个修罗堂,只有两个人可以随便进出银库,一个是上官秀,另一个是主管四通银号的钱进。
听闻上官秀的话,蒙天和在场众人的脸上同是一变,前者惊骇道:“秀哥认为丢失的库银会在我们的四通银号里?”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恐怖了。上官秀苦笑,说道:“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通过这次的事,难道你还看不出来我们的对手之神通广大吗?”
现在在安阳,无论发生多么离奇的事,他都不会太惊讶,哪怕那批被劫走的库银真的摆放在四通银号的银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