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说的没种二字刺激到了君然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他猛然握起拳头,看向张鹏的眼睛几乎要喷**来。他握紧的手掌慢慢张开,随着呼的一声,他双掌的掌心燃起恐怖的黑火。
垂目只轻描淡写的瞄了一眼,张鹏的脸上毫无惧色,嘴角扬起,冷冷地笑了起来,问道:“怎么?你还想杀我吗?”说话之间,他似笑非笑地向君然的近前凑了凑,贴近他的脸庞,轻轻拍打两下他的脸颊,说道:“别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人!你只是君家一颗见不得光的弃子,如果不是将军,你早就没命了,你还想活到现在?”
君然的身份的确见不得光,而且也很可怜。他是宁南现任大将军君胜天的私生子,君胜天的夫人,乃宁南的清丽公主,是当今皇帝长孙怀德的亲姑姑。
君胜天一直没有纳妾,那不等于他有多钟爱清丽公主,只不过碍于公主的身份,他不敢纳妾。他身边的女人从来没有断过,不过君胜天也很小心,从未给自己留下什么麻烦。
君然的出生是个意外,这也注定了他一生下来就没有身份,是君家最见不得光,也留不得的私生子。
他的母亲很清楚这一点,一直都很小心的保护他,直到他十岁的那年,君胜天终于知道了君然的存在。
那一晚,君家的属下突如其来,袭击了他母子二人的住处,母子俩被君家人所擒。
君胜天有露面,但他只对君然的母亲说了一句:“我以前小看了你。”他对君然这个十岁大的儿子,连看都没看一眼,命令手下人,将他母子二人全部处死。
君家的人将事先准备好的棺材抬了出来,将他母子俩打晕,放到棺材内,运到城外埋了。
两天后,棺材被人挖了出,困在棺材里的女人已经死了,而君然还活着。在这两天里,他是靠着喝母亲的血,吃母亲的肉活下来的。
救他
出来的,不是君家的人,而是辛家的人,辛继瑶。辛继瑶比君然要小好几岁,当时她只是个小小的小人,个头小小,身子胖胖,看上去很是可爱,不过她却早熟得很,身上穿着光彩照人的小衣服,眉头总是微微皱着,手总是背到身后,脑袋总是高高扬起,给人的感觉目空一切,高高在上。
君胜天的事,做的很隐秘,能瞒得过天下人,甚至能瞒得过皇帝,但却瞒不过辛家遍布天下的眼线。
辛继瑶救出君然,也没想拿他去要挟君家什么,只是想恶心君家一下。辛继瑶和君启寒是发小,孩童时期,辛继瑶是个胖丫头,君启寒恰恰相反,又干瘦又弱小,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他二人在一起玩的时候,辛继瑶也常常以欺负君启寒为乐。按理说,辛继瑶应该打不过与君然年纪相仿的君启寒,而实际的情况是,辛继瑶常常骑在君启寒的身上揍他。
有次被君家的老家长看到了,和辛家的老家长聚会的时候还特意提到了这件事,笑说都担心启寒被继瑶这丫头压死。虽然只是一句玩笑话,但也道出了辛继瑶小的时候有多胖,而君启寒又有多瘦弱。
后来君家向辛家提亲,希望君启寒成年之后能迎娶辛继瑶。别看当时辛继瑶的年纪不大,但脑中对成亲已有了概念,让她嫁给君启寒那个瘦猴子,打死她她也不乐意。
君家的提亲让她怀恨在心,表面上,她对君家人仍是乐呵呵的,满脸天真无邪又无害的样子,背地里,她把君然这个君家的弃子救了出来,以后君家再敢提他二人成亲之事,她就把君然推出去,即便动摇不了根深蒂固的君家,也能让君家手忙脚乱一阵子。
这是辛继瑶救出君然的主因。
不过辛家对他二人的成亲之事,兴趣倒也不太大,辛家的老家长问过辛继瑶,喜不喜欢君启寒,辛继瑶的回答是不喜欢,因为她担
心自己把他压死。君家老家长的一句笑谈,竟被她牢牢记住了,从中也能看出辛继瑶的个性,狡猾狡诈,且又心胸狭小。
听了她的回答后,辛家的老家长都无言了,以后就再未提过这件事。成亲之事无人再提,君然在辛继瑶手里也失去了意义,又沦为了一颗弃子。不过辛继瑶对君然还算有些良心,没有丢掉他不管,让他跟在自己的身边,做个小书童。
在君然的心目当中,辛继瑶是给他第二次生命的人,对辛继瑶,他是死心塌地的追随。
后来,辛继瑶去玄灵宫学艺,君然也跟着她一同去了,当辛继瑶问他想修炼什么灵武的时候,君然想都没想,回答暗系内宗灵武。
他恨,他恨君胜天,恨君家的所有人,在他从棺材里活着出来的那一天,他就已不再是人,而是个厉鬼。
辛继瑶听了他的回答,只扫了他一眼,风轻云淡地说道:“会死的。”
“属下已经死过一次,不怕再死第二次。”这是君然的回答。
辛继瑶再未多劝,对她而言,君然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在小人物身上,她从不会浪费太多的时间。
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君然修炼暗系内宗灵武的时候,竟然没有被黑暗之火反噬,竟然真被他修炼成功了。
君然自己也是喜出望外,迫不及待的找到辛继瑶,和她分享这个喜讯。
当时,辛继瑶回答他的方式是,给了他两把刀,一把是短刀,一把是小牛角刀。
数百年前,暗系内宗修灵者唐寅,终结了昊天国,把昊天国逼到了宁南,在昊天国,暗系内宗灵武是绝不会被允许存在的,皇帝不允,玄灵宫不允,辛家也不会允。
与其被各方各面的人杀死、逼死,又把麻烦引到她的身上,还不如他现在就自我了断。短刀,就是给他自杀用的。
另一条路,辛继瑶是要他自宫明志,表明他没有
觊觎帝位的野心,没有觊觎玄灵宫的雄心,也没有觊觎辛家的私心,只有受了宫刑,又在她的庇护之下,他修炼暗系内宗灵武的事,才有可能被接受。那把小牛刀,就是给他自宫用的。
君然的喜悦,被辛继瑶的这盆冷水浇灭。他的仇还没报,他不能死,他选择了第二条路,自宫。
这也是张鹏为何说他是个‘没种’的男人的原因所在,当然了,自宫这件事在君然这里是个禁忌的话题,没人敢当着他的面提起。
现在张鹏拿此事当成笑话来说,君然的心情可想而知。
但张鹏这个人他还真杀不了,一是张鹏的灵武不弱,即便他体内的灵气未失,想杀张鹏也不容易,其次,张鹏即是辛家的人,也是征西集团军的人,属辛继瑶的重要亲自之一,又哪是他想杀就能杀的?
此时,君然凝视着张鹏许久,掌心的黑火消失,他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去。看着他走开的背影,张鹏哼笑一声,说道:“没种!”
唐钰没打算杀唐凌,在他看来,最理想的情况是,活捉唐凌,逼她禅位,如此一来,皇位可以和平交接,不必流血。但他自己也清楚,想要活捉唐凌的难度有多大。
晚上,唐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正在他心烦意乱之时,忽觉得一阵风从窗外刮了进来。他有睡前关窗的习惯,外面的风不可能刮进屋子里。
他下意识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挑起帘帐,向外一瞧,他的卧房里竟然多出一人。
换成旁人,遇到这种情况,恐怕得忍不住大叫起来,唐钰终究不是普通人,他只是张了张嘴,并没有叫喊出声。
“殿下莫惊,是我!”随着低沉的话音,贸然闯进他房间里的那人走到床榻前。
唐钰定睛一看,来者不是旁人,正是上官秀。屋子外面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显然,上官秀的到来没有惊动任何人。
静轩阁的守卫有多严密,唐钰再清楚不过,他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自己的卧房,未惊动任何人,阿秀的灵武之高,的确称得上是惊人。“阿秀!”
“秀冒昧前来,惊扰了殿下。”
唐钰笑了,摆摆手,说道:“阿秀,坐吧。”
上官秀拉了一把椅子,在床榻旁坐了下来。唐钰随口问道:“是陛下让阿秀来的?”
别看他问的随意,问的话也很平常,但却是至关重要的一句话。
如果是唐凌派上官秀来的,那么他的到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取他的脑袋,如果他是自己来的,那他此行的具体目的就不好判断了。
上官秀没有立刻回答唐钰的问题,他仿佛聊家常似的,慢悠悠地说道:“这次与贝萨的国战,我打了接近一年,身心俱疲,我军将士,死伤者亦不计其数。”
“的确是死了很多的人。”
“以殿下的宅心仁厚,一定不赞成打这一仗。”
“是的,还是阿秀最了解我,我一直都很反对战争。战争的伤害,是施加在双方身上的,此次国战,我军将士伤亡惨重,贝萨又何尝不是如此?贝萨国死的人,要比风人多得多,其中又有多少是无辜的百姓?”
上官秀点点头,说道:“站在风国的角度上来看,战争的结果还算令人欣慰,我国打赢了这一仗,吞并了贝萨国的纳西克亚,现在,纳西克亚已更名为北郡。”
唐钰眼帘低垂,说道:“恭喜阿秀,这次,你又为国立下了大功。”
“我的功劳,实属微不足道,要说功劳最大者,莫过于陛下。若非陛下不惧生死,御驾亲征,亲临贝萨战场,这一场国战的输赢,还真不好说呢,就算我国最终能打赢,恐怕也要付出比现在远远大得多的伤亡。”
“所以,阿秀你这次来找我,是想告诉我,香姐比我更适合做风国的皇帝。”唐钰挑起目光,直视上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