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风人。”这名出手的青年,不是旁人,正是上官秀。
“那你为何向着贝萨人说话?”风兵不满地质问,只不过他的话差点把上官秀说乐了。
一个从没上过战场,从没见过血的新兵,竟然质问他这个双手站满了贝萨人鲜血的集团军统帅,为何要向着贝萨人说话,他感觉既好气又好笑,慢悠悠地说道:“小兄弟,两国战争已经结束,接下来两国还要通商,滥杀无辜,已不合时宜,更非礼仪之邦所为。”
听他说话文绉绉的,更像是个书生文人,风兵对他的畏惧感锐减,不服气的冷哼一声,说道:“你懂个屁!你知不知道在这次国战中我军有多少将士死在贝萨人手里?老子告诉你,贝萨人统统都该杀,统统该死!”
上官秀好奇地问道:“你有上过战场?”上过战场的兵卒和没上过战场的兵卒,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久经沙场的上官秀一眼就分辨清楚。
上过战场,经历过与敌厮杀、浴血奋战的兵卒,身上或多或少都会带着一股子煞气。
听闻他的发问,那名兵卒脸色涨红,支支吾吾地说道:“老子……老子上没上过战场,又和贝萨人该不该死有什么关系?”
上官秀说道:“上过战场的人自然都会明白,死的人已经够多了,现在,已没人谁还是该死的!”
风兵斜着眼睛,上下横了上官秀两眼,冷笑道:“听你这话的意思,难道你上过战场?”
上官秀耸耸肩,没有接话。风兵以为自己把对方问住了,不耐烦地挥动臂膀,想把上官秀的手甩开,同时冷声说道:“小子,这里没有你的事,别自找不痛快,滚开!”
可是不管他如何用力,上官秀的手就如同长在他的手腕上,怎样也甩不开。
风兵恼羞成怒,二话不说,抡
起另只拳头,对准上官秀的脸颊,狠狠打出一拳。对本国的百姓,风兵心里多少还有些顾虑,敢动拳头,但不敢动刀动枪。
上官秀哪会把他放在眼里,他抬起另只手,轻描淡写地挡下对方的拳头,五指回扣,抓住风兵的拳头,紧接着顺势向外一掰,就听咔嚓一声脆响,这名风兵的整条胳膊无力地垂了下去,来回直晃悠,被上官秀的一个寸劲硬掰脱臼了。
他啊的痛叫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软了下去。见到同伴被上官秀打伤,周围的众风兵都不干了,人们撸胳膊,挽袖子,一拥而上,对着上官秀就是一顿乱拳乱踹。
上官秀身形只微微一晃,仿佛一阵风似的,顺着人群的缝隙飘了出去。
站在人群外的唐凌急忙走上前去,拉着上官秀的胳膊,问道:“阿秀,你没事吧?”
上官秀含笑摇摇头,如果不是看在这些青年都穿着风军军装、与自己是同袍的情分上,他早就不客气了,哪还会和他们多说废话!上官秀是怎么从人群里钻出去的,众风兵谁都没看清楚,人们齐刷刷地扭回头,怒视着上官秀,再次向他扑了过去。
与上官秀站在一起的唐凌,这回也成了众风兵的攻击目标,其中一名青年三步并成两步,冲到唐凌的身侧,伸手就去抓他的头发。上官秀脸色一沉,训斥道:“放肆!”说话之间,他手臂向外一挥,一股劲风刮了出去。
再看那名风兵,身子腾空而起,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叫,摔出六、七米远,把座椅都砸碎了两张。这一下,在场的风兵脸色无不大变,人们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上官秀,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有胆大的风兵壮着胆子问道:“你……你究竟是何人?”
“上官秀!”上官秀敏锐的听到外面传来轰隆隆的脚步声
,知道肖绝和吴雨霏已经找来宪兵,他没有再隐瞒身份的必要,直截了当地报出自己的名字。
上官秀?这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众风兵怔住片刻,紧接着,有人发出吸气之声,一瞬间,众人都反应过来了,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难以置信地看着上官秀。
就在这时,肖绝、吴雨霏以及该当、子隐等人从外面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看到上官秀后,众人齐齐上前,躬身施礼,异口同声道:“大人!”
上官秀随意地摆了下手,又指了指在场的风兵,说道:“将他们统统拿下!”
随着他一声令下,大批的宪兵从外面涌入进来,到了众风兵近前,不由分说地卸下他们身上佩戴的武器,摘掉他们的军盔,将其一一制住,捆绑起来。
这些风兵,再没有刚才的嚣张气焰,一个个跪在地上,连声叫道:“上官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上官秀环视一眼面如土色的众风兵,扬头问道:“刚才最先开枪的人是谁?”
众风兵面面相觑,谁都没敢接话。上官秀点点头,说道:“都不想说是吧,好,把他们拉出去,军棍伺候,要么打到他们开口,要么打到他们断气!”
一听这话,众风兵都慌了,纷纷大叫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宪兵可不听他们的求饶,拽着众人就往外走。一名跪地的风兵猛然站起身形,大声说道:“上官大人,刚才是小人最先开的枪,你要杀就杀我一人好了,与其他的兄弟们无关!”
上官秀的目光落在这名风兵身上,这位正是刚才对他动粗的那名风兵。此人还不错,倒有些骨气,知道不牵连自己的同袍。
他走上前去,握住他那只脱臼的胳膊,猛然一戳,随着咔嚓一声,那名风兵疼得嘶了一声,脱臼的胳膊已
恢复正常。他呆呆地看着上官秀,久久没回过神来。
上官秀问道:“家中还有几个兄弟?”
“回禀大人,小人家中兄弟姐妹共五人。”
“父母不需要你来赡养?”
听闻这话,这名风兵心头一沉,咬了咬嘴唇,摇头颤声说道:“不……不需要……”
“草菅人命,你可知是何罪?”
“小人……小人知道……”
“那你还有何话要说?”
“大人!”这名风兵猛的抬起头来,眼圈通红,眼中浮现一层水雾,哽咽道:“小人不怕死,小人就怕死后还背着骂名,让家人蒙羞。请大人给小人一把刀,小人愿上阵杀敌,为国征战,为国捐躯!”
上官秀目光低垂,凝视他片刻,拉着身旁的唐凌向外走去,临出门前,他的目光落在该当、子隐二人身上,斩钉截铁地说道:“此人责罚一百军棍,其余人等,各责罚五十军棍,马戏团的所有损失,向其所属军团索要,必须做出赔偿!”
“是!大人!”该当和子隐急忙躬身应了一声。目送着上官秀走远,该当低声问道:“子隐,你发没发现,和秀哥站起一起的那个人,看上去挺眼熟的……”
他话还没说完,子隐暗暗拉了他一把,示意他闭嘴,过了一会,他方小声说道:“是陛下!”
“啊?”该当吸了口气,人也随之愣住了。
上官秀和唐凌离开马戏团,到了外面的集市,唐凌没了继续游逛下去的兴致,对上官秀说道:“阿秀,我们回去吧!”
“香儿觉得他们做得太过分了?”
“你的惩处也太轻了!”
“他们不是我的兵,我责罚他们军棍,已经有越权之嫌。”上官秀说道:“身为军人,没能死在两军阵前,却是死在同袍兄弟的刀口下,再没有比这更悲哀更耻辱的事
了。”
“有罪就该受到相应的处罚!”唐凌不理解上官秀到底是怎么治军的,草菅人命,难道还不该杀?
“与其事后惩处,不如防患于未然。”
“阿秀,你的意思是?”
“香儿觉得贞郡军的军纪如何?”
唐凌想了想,说道:“远胜其它的军团!”在她的印象中,贞郡军还真没有违法乱纪的情况发生。
上官秀笑了,说道:“难道,贞郡人就天生比其它郡县的人觉悟高吗?恰恰相反,贞郡人向来冲动易怒,凶狠好斗,一言不合,便会大打出手。贞郡军之所以军纪严明,只因宪兵的约束和监管。”
“所以,阿秀的意思是……”
“朝廷当及早成立宪兵,专司负责监管各军的军规军纪。宪兵在贞郡军的效果好,在其它军团的效果也不会差,香儿意下如何?”上官秀问道。
唐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上官秀这个建议还真是一个治军的良策。脑中灵光一闪,她似笑非笑地看向上官秀,说道:“原来,阿秀你又来向我要权了!”
贞郡军开了组建宪兵的先河,经验丰富,运作也早已成熟,现在要在全军范围内成立宪兵,负责统领宪兵的将官,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从贞郡军宪兵队里进行挑选,最后宪兵的控制权也只会落到上官秀的手里。
上官秀故意装糊涂,耸耸肩,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可没打算向香儿要权,香儿不管指派何人统领宪兵,我都没有意见。”
切!你也就说得好听,你没有意见才怪呢!
在大将军的职位上,唐凌已不打算启用上官秀,如果在宪兵这件事上还不用他,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唐凌简直都怀疑那些闹事的军兵是不是上官秀事先设计好的,就是故意闹给自己看的,好引出成立宪兵这个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