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布兰登躬身说道:“在下此次前来,是与上官大人磋商两国议和之事。”
“议和?哈哈!”上官秀仰面而笑,说道:“戈罗城已近在咫尺,我军将士,随时可以攻破戈罗的城防。贵国的都城都,已成为我军的囊中之物,贵国的国王和大臣们,都已成为我军的瓮中之鳖,在这个时候,我国又为何要与你国议和啊?”
“上官大人此言差矣,你我两国,合则共荣,斗则俱损,何况,贵军现在虽占有一定的优势,但这个优势,又能维持多久呢?”
说着话,布兰登环视在场的众人,又振声说道:“上官大人可别忘了,贵军毕竟是孤军深入,别说眼下能不能打得下都城还未可知,就算贵军真打下了我国都城,只怕也再难从我国境内撤离出去了。难道,上官大人只为了逞一时之勇,就要葬送麾下所有将士的性命吗?”
上官秀闻言,呵呵地轻笑两声,傲然说道:“既然温斯顿大人把话都说到这了,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好了。”
“拭目以待?”
“试试看,我军能不能打下戈罗城,能不能砍下你国国王的脑袋,最后能不能撤得出贝萨!”上官秀目露精光,含笑说道:“我既然能率军从风国一路打到戈罗,我就有信心再带着将士们从戈罗打回风国,如果温斯顿大人不信,我们就试试看好了,怕只怕,到时温斯顿大人已没命再看。”
他的话让布兰登脸色顿变,他还要说话,上官秀一挥袍袖,说道:“滚回去!滚回你们的都城,顺便再给彼得带句话,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我取下他的脑袋!”
想不到自己话还没说上几句,就把议和之事给谈崩了,如果这样回去,就算基顿大人能放过自己,国王陛下也不会轻饶了自己。
国与国之间的谈判,双方都会讲一些场面上
的大话,这是为了加大己方这边谈判的筹谋,然后再与对方在谈判桌上磨来磨去,哪知上官秀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也不讲什么谈判技巧,野蛮粗暴,说翻脸就翻脸。
上官秀的易怒,给布兰登造成一种错觉,他根本没打算和贝萨谈判,更没打算和贝萨议和,他想要的,就是打下戈罗城。
布兰登的额头冒出冷汗,他躬身施礼,急声说道:“上官大人,化干戈为玉帛,这才是利于你我两国之举啊……”
他话没说完,从外面大步流星走进来两名宪兵,拉着他就往外走。“上官大人等等,上官大人请等等,在下还有话要说……”
上官秀向那两名宪兵摆摆手,而后,他慢慢站起身形,双手向后一背,问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上官大人这话是……”你不是上官秀吗?
“我乃风国镇国公,西南集团军主帅,而你,又是何许人也?区区一外务行政官,贝萨王廷派你来与我谈判,这本身就是对我的羞辱,是我风国的羞辱,滚回去,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在我还没有砍断你的脖子之前。”
“上官大人,我……”布兰登还要说话,两名宪兵已不由分说,把他硬拽了出去。上官秀冷笑一声,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水。
孟秋晨走上前来,低声说道:“大人不该把他赶走啊!”
“为何?”
“打下戈罗,并不会结束这场战争,只会导致这场战争变得规模更大,耗时更加长久,而我军将士,现在已实在无力再战了!”孟秋晨忧心忡忡地说道。
贞郡军早已到了极限,能打到戈罗,是将士们求生的本能在支撑,能打下戈罗地区,那是因为陛下到来的激励,可以说贞郡军从风国一路征战打到戈罗,已经是个奇迹,再苛求这个奇迹能一直延续下去,那实
在不现实。
上官秀笑了笑,拍拍孟秋晨的肩膀,说道:“打仗,你在行,像谈判这类的政务,就交由我来处理吧!”
“大人的意思是……”
“如此轻易的应允议和,那只会表明我军现已达到极限,在谈判当中,贝萨会想尽一切办法,与我军讨价还价,磨来磨去,届时谈判就是像是谈天,只是在拖延时间。现在我们表现得越强硬,说明我军的底气越足,留给贝萨周旋的余地也就越小。”说到这里,上官秀嘴角扬起,慢悠悠地说道:“现在,贝萨王廷还没有被逼急,不然,也不会只派一名小小的外务行政官来和我们的谈判,如此做,他们只是在试探我军的虚实,我又岂会上这个当?”
两国谈判,其实就是在打心理战,尽可能揣摩对方心思的同时,尽量不让对方揣摩到自己的心思,哪一方能做得更好,哪一方便可在谈判中占据主动。
孟秋晨愣了愣,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含笑说道:“大人英明,小人自愧不如!”
上官秀但笑未语。
布兰登是被风军逐出大营的,好似丧家之犬,逃回了戈罗城。
等他见到柯林基顿,把事情向他讲明之后,柯林基顿亦是倒吸口凉气,上官秀无意谈判,无意议和,那说明他是铁了心的想打下戈罗城。
柯林基顿没敢耽搁,带着布兰登,急匆匆的去到王宫,将情况一五一十的转告给彼得。
彼得听完,眉头紧锁,他喃喃说道:“风军孤军深入,四下无援,却不肯接受议和,执意要攻下戈罗,难道,风军非要与我国斗个鱼死网破不成?”
布兰登清了清喉咙,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上官秀说,他既然能率军打到戈罗,就能在攻下戈罗后,再率军打回风国去,他还说……”
“还说什么?”
“这……这,小人不敢
说!”
“说!”
“上官秀还说,要陛下洗干净脖子,等着他砍下陛下的……”
啪!彼得气得一拍王座的把手,挺身站起。布兰登吓得身子一震,噗通一声跪倒地上。
柯林连忙说道:“陛下息怒,臣以为,上官秀未必是不肯议和,而是觉得我们派出的议和之人,还不够分量。”
“哦?”彼得目光一转,凝视着柯林,问道:“那么,基顿大人以为谁够分量?”
“起码应是王室成员才行。”
“基顿大人认为,我该派兰斯出使风营?”彼得脸色阴沉地问道。
见彼得面色不善,柯林正色说道:“兰斯王子是第一亲王,自然不适合出使风营,臣以为威尔普洛斯公爵最为合适!”
柯林的本意真的想说兰斯是最佳人选,但看到彼得的神色像是要吃人似的,他只能改口,推荐威尔出使风营。
“让威尔前去……”
“威尔普洛斯公爵是陛下的胞弟,又是我国的财政大臣,无论出身还是地位,都是出使风营的不二人选。”
“嗯,你所言也不无道理。”彼得点了点头,从内心而言,他还是很信任威尔的,而且,虽说弟弟和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就远近而言,当然还是自己的儿子更重要也更亲近一些。
“好吧,就依你之见,让威尔出使风营。”
“陛下圣明!”
威尔是刚离开王宫,回到自家,屁股还没坐热呢,便接到了国王的旨意,要他出使风营。
看到彼得的这封旨意,威尔眼泪差点掉下来,王兄让自己出使风营,这不等于是让自己去送死吗?
实际镇守西城防线的人是杰西卡,但名义上的主将可是他,风军进攻西城防线时,付出那么大的伤亡,自己这位主将去了风营,风人能轻饶了自己?不把自己撕碎才怪呢!
接到彼得的旨意
后,威尔马不停蹄的赶往王宫,想劝兄长令换他人出使风营。但对弟弟秉性了如指掌的彼得,根本不给他见面的机会,镇守王宫的侍卫们把威尔拦阻在王宫大门之外,直截了当的向威尔说明,陛下正在休息,而且已经下了王令,不见任何人。
不管威尔怎么说,王宫侍卫就是不放行,最后,他只能无奈的回到自家。就算他心里有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可国王的旨意已下,他不得不遵。
拖到下午,威尔硬着头皮,出了戈罗城,去往风军大营,临行之前,他甚至把遗书都写好了,真的是抱着有去无回的心理准备。
风军大营内。
上官秀还在和麾下的将领、谋士们商议攻城的具体细节。即便有心与贝萨议和,上官秀也必须得做出两手准备,万一议和不成,或者议和谈崩,那么,贞郡军真的需要强攻戈罗城,进一步对贝萨王廷施压。
这时,有名宪兵队长快步走进中军帐,来到上官秀身旁,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大人,陛下有请!”
上官秀点点头,向麾下的众人又交代了几句,转身走出中军帐。到了唐凌的寝帐,举目一瞧,她正半卧在软榻上,手中还拿着一本书籍,神态慵懒,却又美得令人难以转睛。
这段时间,贞郡军将士疲惫不堪,上官秀又何尝不是,他甚至比任何人都要累,付出的都要多,上阵杀敌需要他,处理军务需要他,一天下来,他能休息的时间没有多少,但看到唐凌,哪怕再苦再累,他都觉得很值得。
温和的柔光在他的眼中慢慢浮现出来,他没有立刻说话,轻轻倚靠着营帐里的一根木柱,默默地看着她,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和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唐凌终于注意到他的存在,她把手中的书向下放了放,笑问道:“阿秀,来了怎么不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