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饭局当中,上官秀把修罗堂与紫、江、聂三家的合作细节一一商定下来,等到饭局的尾声,上官秀看向袁牧和秦川二人,问道:“牧、川,你二人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这……”袁牧和秦川没有立刻接话,而是转目看向紫明堂、江尚、聂峰三人,欲言又止,显然有外人在场,他俩不愿商谈修罗堂内部事务。
即便他二人不说,上官秀也知道他俩想说什么,他淡然一笑,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但说无妨。”
袁牧深吸口气,正色说道:“秀哥,是关于成立分堂的事。现在只有上京和贞郡设立了修罗堂的堂口,其它郡县的人想加入修罗堂,需要千里迢迢的来到上京或者贞郡报名,而且能不能被修罗堂招收还未可知,这让很多有意加入修罗堂的有识之士都怯步不前了。我和阿川认为,现在时机已然成熟,修罗堂可以在全国范围内设立分堂,招收更多的新人加入。”
上官秀听得认真,这件事,袁牧和秦川已经向他提过多次,他都没有立刻应允,只是说再考虑考虑。
修罗堂在各郡县设立分堂,那就不再是个地方性的组织,而变成一个全国性的组织,遭受朝堂上某些人的嫉恨,那是必然的,关健是唐凌能不能容忍修罗堂如此大肆扩张,他还真说不准。另外,在各郡县设立堂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人生地不熟,很容易与地方的各种势力发生利益冲突,一旦生出了乱子,就容易被人抓住话柄,趁机打压修罗堂。
见他皱着眉头,手指轻轻敲打着桌案,沉吟不语。袁牧不解地问道:“秀哥在顾虑什么?”
上官秀慢悠悠地说道:“在各郡县设立分堂,起码需要一个稳固又可靠的地点,作为
分堂的堂口,也需要有熟悉当地各势力背景的人,代我们去上下打点,这些,你二人都有考虑过吗?”
“呃……”袁牧和秦川对视一眼,抓了抓脑袋,都不言语了。他二人以为修罗堂现在实力雄厚,人员众多,足可以在全国各地设立分堂了,但听上官秀这么一说,二人又觉得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紫明堂、江尚、聂峰闻言,心中同是一动,互相瞧瞧,皆咧嘴笑了。紫明堂开口说道:“镇国公,此事简单啊!我紫家,还有江家、聂家,在全国的各郡、各县,甚至许多大点的城镇,都有店铺,如果镇国公有需要,我们可以把店铺捐献出来,供修罗堂做分堂之用。”
真上道!上官秀笑了,他之所以让袁牧和秦川当着紫明堂三人的面,提出设立分堂的事,就是在等他们的这句话。
有紫家、江家、聂家提供地点,并出人上下打点,各地的势力不能不给面子,修罗堂于各郡县成为分堂的事,也就水到渠成,不太会闹出乱子来了。
上官秀故作为难地说道:“那……又怎么好意思呢?”
“哎,镇国公刚才也说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不是外人,互相帮衬,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依老夫看,此事就这么定了!”紫明堂拍着胸脯,豪爽地说道。
上官秀拱手,正色说道:“如此,我就多谢紫老侯爷的盛情了,不知江老侯爷、聂老侯爷的意思呢?”
江尚和聂峰哈哈大笑,异口同声地说道:“镇国公的事,自然就是老夫的事,镇国公一句话,老夫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多谢三位老侯爷!秀在此敬三位老侯爷一杯!”上官秀双手端起酒杯,向三人敬酒。
“镇国公客气了,哈哈!”紫明堂三
人纷纷端起酒杯,与上官秀相互碰杯,就杯中酒一饮而尽。
上官秀说道:“论辈分,秀是三位老侯爷的晚辈,以后叫我阿秀就好,总是镇国公镇国公的叫着,听起来太见外,也太别扭。”
“好好好,看起来阿秀是真没把我们三个老家伙当成外人,来来来,我们再干一杯。”
这顿酒席,众人谈笑风生,吃得痛快,也喝得痛快。
酒席从中午一直持续到傍晚,等到天色已暗,紫明堂、江尚、聂峰三人才向上官秀告辞,打道回府。聂震跟着爷爷聂峰一同回往聂府。
在回府的路上,聂峰意味深长地说道:“镇国公不简单啊,阿震,你选择站在镇国公的那一边,现在来看,没有选错。”
聂震本以为爷爷喝高了,走出镇国公府的时候,老爷子站都站不稳,是被他搀扶出来的,想不到一坐上马车,老爷子立马就醒酒了。
原来爷爷一直是在装醉。聂震感觉又好气又好笑,暗暗摇头,说道:“爷爷,我选择追随阿秀,不是因为他这个人不简单,只是单纯地敬佩他、欣赏他……”
“如果他不是不简单,你会敬佩他、欣赏他吗?”聂峰白了他一眼,幽幽说道:“此子绝非池中之物,选择站在他的一边,等于是一脚踏入深渊,一脚踩在山顶之巅,要么摔入地狱,要么一步登天,以后,就看他的造化,也看你自己的造化吧。”
这就是一场豪赌,赌赢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赌输了,家破人亡、万劫不复。
但话说回来,身处庙堂之内,又有谁不是在豪赌,又有谁不是步步惊心,如履薄冰,想要飞黄腾达,赌的就是眼光,和对机会的把握。
得到紫家、江家、聂家的相助,修罗堂于各郡县设立分
堂口之事,变得事半功倍。
从这时开始,修罗堂也正式变成一个全国性的组织。这一点对于修罗堂在说至关重要,以前修罗堂的人才大多靠从外部招收,而以后,修罗堂的人才则是靠内部甄选。
十五天后,贞郡军终于抵达上京,同时带来了风国目前最最需要的金子和银子。
在贞郡军抵达上京的当日,以蔡霄为首的风国大臣们,也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捐献。蔡霄作为捐献的发起人,当真是一点没手软,以蔡家的名义,捐出白银一千万两。
能捐出一千万两的银子,说明这对蔡家来说不伤筋、不动骨,由此也可看出蔡家实力之雄厚,堪称富可敌国。
蔡霄如此,朝堂上的其他大臣们又哪敢不解囊相赠,最后,光是大臣们捐献的银子,数额就已超过了两万万两。
贞郡军拼死拼活从宁南掠夺回的金银,加入风国大臣们的捐赠,一下子把风国空虚的国库填补满。
风国真实家底之厚实,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羸弱,穷的是国家,富的是贵族门阀,而与风国恰恰相反的是,宁南的真实实力,则远没有它表面上那么强大。只贞郡军四个军团,便险些把宁南打回原形。
贞郡军抵达上京后,只略作休整,又要启程去往贞郡整顿。贞郡军的根基在贞郡,经过第二次国战的洗礼,贞郡军伤亡惨重,元气大伤,现在需要恢复,自然也得是回到贞郡恢复,在贞郡招收新兵,填补编制。
在贞郡军临离开上京之前,唐凌特意把上官秀招入皇宫。上官秀被一名女官带入寝宫,进来时,正看到唐凌拿着一张纸卷,小脸带着笑意,兴致勃勃地欣赏着。
上官秀走近后一瞧,不由得眉头紧锁,脸色难得一见的阴沉
下来。对于这张纸卷,他很熟悉,上面写的诗词和字迹,他更加熟悉。
“国破家碎,九州狼烟;卫国征战,莫求归年;青锋所指,吾辈当先;玄甲同袍,九泉相见;踏破山河,忠胆天鉴;痛饮敌血,大风再现。”
唐凌笑吟吟地念了一遍,转目看向上官秀,赞叹道:“好诗句,好豪情,好个忠肝义胆的镇国公!”
上官秀眯缝着眼睛,直勾勾地凝视着唐凌,一句话没说。
当时写这首诗的时候,他是有感而发,便随手写了下来,写完之后,他觉得难登大雅之堂,也就随手丢掉了,至于丢到哪里,他早就忘了,可现在,这卷诗词竟然在唐凌的手里。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唐凌的掌握之中,唐凌时时刻刻都了解他的一言一行,更可怕的事,唐凌并不偷偷摸摸的这么干,而是摆明了让你知道她在这么干。
这,就是威慑,来自于皇帝的威慑。谈笑间,可让你毛骨悚然。
“生气了?”唐凌咯咯地笑了起来,她放下纸卷,站起身形,慢悠悠地说道:“上官秀,你能有此忠心,朕是很高兴的,如果你能不藏在心里,在朕面前表现出来,朕会更高兴。”
上官秀仍是一言不发,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个小女人。她是什么时候把她的人安插到自己身边的,他不知道,也许是在不久之前,也许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看着唐凌笑的开心,笑的得意,笑的灿烂明媚,上官秀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应该得意,能把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安插到自己身边,她的确有得意的资本。他伸出手来,拉住唐凌的小手,托起,轻轻地把玩着她柔若无骨的芊芊玉指,柔声说道:“丫头,你这是在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