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贞郡军正在上京和贞郡的交界处休整,按照原定的计划,明日天亮,便可进军上京,与叛军决一死战。
此时上官秀早已睡下,听军兵禀报,赵晨求见,他囫囵不清地嘀咕了两声,还是从床榻上坐起,让军兵把赵晨请进来。
时间不长,赵晨快步走进寝帐内,向半睡半醒的上官秀躬身施礼,小声说道:“秀哥,属下打扰你休息了吧?”
“有事吗?”上官秀打个呵欠,眼睛睁开一条缝隙,问道。
“今日上京朝议,聂震提出中央军和我军里应外合,合力击破上京城外的叛军。”赵晨正色说道。
上官秀伸个懒腰,说道:“这不是很好吗?”
“可是,陛下没有采纳聂震的意见。”
“为何?”
“陛下的意思是,只靠一份****,并不足以说明我军真的有歼灭二十万叛军,但诡异的是,陛下不仅当朝宣布了这条消息,而且又加封大人为忠勇侯,一等侯爵。”赵晨说话时,小心翼翼地看了上官秀一眼。
听闻自己被加封成一等侯,上官秀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得意和喜色,他眼珠转了转,琢磨片刻,明白了唐凌的用意。他哼笑出声,说道:“唐凌不是不相信我军歼灭了二十万叛军,她是不打算让中央军与我军联手灭敌,只希望我军能独自去与叛军打消耗战,等到双方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她再派出中央军收拾残局,如此一来,即剿灭了叛军,又大大削弱了我军实力,一箭双雕,一举两得。”
“原来大人对陛下的谋划已了如指掌,如此,属下也就安心了。”赵晨松口气,拱手说道。
唐凌这个女人,心思是越来越缜密,也越来越狡诈了。上官秀耸了耸肩,淡漠地说道:“其实,我本来
没打算与中央军联手灭敌,不过,唐凌既然如此待我,我若还是一意孤行,就太对不起我贞郡军的兄弟们,也会让唐凌以为我愚蠢好欺,更会让她忘记,现在究竟是谁有求于谁。”
“大人的意思是……”
“明日,我军继续在原地驻扎休整。等!等锻造坊制造好的火炮运送上来。”
赵晨暗暗咧嘴,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大人,锻造坊刚刚接到制造火炮的命令,才开始动工,要造出成品的话,起码需要等上一两个月的时间呢!”
上官秀笑道:“那就对了!贞郡的粮草虽不足,但支持我军一两个月还是没问题的,我倒要看看,它上京城还能不能再挺上一两个月!”
“属下明白了。”
唐凌打的如意算盘是,让贞郡军独自去与叛军厮杀,她坐山观虎斗,以逸待劳。但她也有失算的地方,就是贞郡军在上京的情报网已趋近成熟。
早上朝议的内容,在当天晚上就原原本本地传送到上官秀那里。
明白了唐凌心思的上官秀,哪里还会甘愿被人利用,让人当枪使,原本打算向上京进军的贞郡军也随之停滞不前。
上官秀这么做,不是单纯的和唐凌置气,而是在给唐凌一个教训,让她明白,在这个时候她还暗藏私心,甚至是祸心,最后遭殃的只会是她自己。
上京城内,百姓过百万,中央军四十多万,一百好几十万的军民,每日要吃要喝,粮食需求极大。上京已然被叛军围困一个多月,纵然粮库再丰足,现在也快见底了,上官秀心里明镜似的,己方能拖得起,但唐凌拖不起。
为了稳住上京城外的叛军不来主动进攻己方,上官秀还特意派人去往叛军的大营,向叛军解释,己方之所以全歼常
贯部叛军和林勇部叛军,只因这两部叛军主动来攻,有破坏贞郡军和钰王情谊之嫌,居心叵测,罪无可恕,理当全部诛杀。
他这么做有两个目的,一是防止叛军前来报复,让唐凌坐享其成,其二,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松懈叛军的紧张心理,把叛军继续稳在上京的周边,便于日后己方对叛军的全歼。
听完贞郡军使者的说词,十四路叛军的首领面面相觑,一时间大家都没词了。贞郡军说得也没错,这次主动攻击贞郡军的,确实是常贯部和林勇部,而且这是他们的私自行动,未与任何人商议,只是,贞郡军最后的做法也太过毒辣,不仅杀了常贯和林勇,而且还把投降的十万叛军全部杀光,手段之残忍,不像对待自己的国人,更像是对待不共戴天的外敌。
不过贞郡军肯派来使者游说,主动缓解双方之间紧张局面,也着实让叛军首领们暗暗松口气,如此来看,贞郡军似乎还没有完全站在唐凌那一边。
对这位贞郡军的使者,黎嘉敬为上宾,以礼相待。贞郡军的立场对于叛军而言至关重要,只要贞郡军没有倒向唐凌,叛军就没有后顾之忧,可以专心围困上京。
上京的战事就这么被拖延下来,贞郡军驻扎在上京地区的边界,迟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叛军虽然被剿灭了两路,但仍有十四路叛军,合计八十余万的兵力继续围困上京。
正如上官秀所料,贞郡军能拖延得起,而上京方面拖延不起。过了五天,贞郡军还是毫无动静,唐凌终于安奈不住,主动召见孟海,询问他贞郡军为何还迟迟不对叛军发动进攻。
孟海给唐凌的答复是,己方大军正在等待后勤补给,养精蓄锐,****。
又过了五天,
贞郡军依旧按兵不动,唐凌再次召见孟海,孟海给予的答复依然,贞郡军还是在等待后勤补给。
可是此时,上京城内已出现粮食紧张的情况。城内粮价飞涨,已到了一两银子换取一两粮食的程度,别说普通的百姓吃不上饭,就连四十多万的中央军都被缩减口粮,由原本的一日两餐,缩减为一日一餐,而且这一餐的定量也只是每人四两而已。
在粮食极为短缺的情况下,恐慌的情绪在上京迅速蔓延开来,在短短三天的时间里,上京城连续发生十余起百姓集体攻击粮商的事件。
虽说最后都被镇压下去,但恐慌的情绪已然形成,而且越演越烈,很有可能出现更大规模的暴乱。
唐凌为了安抚民心,一口气抄了二十多名粮商的家,并将这些粮商押到菜市口,当众斩首,告之民众,并非城内缺粮,只是奸商在坐地起价,趁火打劫。
她这一招也只能是暂时缓解民众的恐慌和不满,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城内就这么多的粮食,杀了几个粮商,也不可能让粮食凭空多出来一些。
唐凌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数日后,她再次召见孟海,见面之后,她面沉似水地问道:“孟海,贞郡军已进入上京地界二十余日,为何还迟迟不对叛军有所行动?”
这回不等孟海回答,唐凌阴沉沉地说道:“如果你再敢告诉朕,贞郡军是在等待后勤补给,朕就要你的脑袋!”
孟海吓得一哆嗦,垂首而站,没敢回话,他从袖口内抽出几张****的纸条,从中抽出一张,向前擎起,一旁的女官走上前来,接过,检验无误,转交给唐凌。
唐凌脸色阴沉着把纸条展开,低头一看,脸色更难看了。这张纸条上清清楚楚地写
着:如果陛下询问,贞郡军为何迟迟未动,我也要反问陛下,中央军为何还迟迟不动。既然陛下不急,中央军不急,我贞郡军只区区一地方军,又急什么?
看罢这张字条,唐凌怒火中烧,一掌将其拍在桌案上,凝声问道:“这是何人所写?”
孟海吓得两腿发软,汗如雨下,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大人所写……”
“哪一个大人?”“是……是上官大人。”
上官秀?你这个混蛋!唐凌在心中怒骂,看着站在下面的孟海,如同见了上官秀的本人,她挺身站起,冷冷说道:“朕有朕的打算,还轮不到你来过问,你只需按朕的旨意去行事即可!”
孟海哆哆嗦嗦地又抽出一张传书字条,向前递出。这回不用女官转交,唐凌大步流星走到孟海近前,一把把他手中的字条抓了去,展开一瞧,和刚才那张字条的笔迹一样,写着:如果陛下说,有自己的打算,那么我也要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也有我的打算。既然大家都各有打算,那就更行其事好了。
沙、沙、沙!
听闻面前的声响,孟海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定睛一看,只见唐凌已把那张字条撕了个粉碎,而后一挥手,啪的一声,打在孟海的脸上,碎小的纸片在孟海的脸上炸开,像雪片一般散落在地,再看唐凌,精美绝伦的小脸已然气得煞白,一对勾人魂魄的美目都快喷**来。
孟海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直视唐凌,一时间不由得看傻了眼。唐凌的美貌不是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所能形容,这些华丽的辞藻用在她的身上都显得黯然失色,唐凌的美是带有魔力的,让人会忍不住生出,甘愿为她献出自己的一切,只求能换她回眸一笑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