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河里爬出来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被丢下去的苏永昌。
好不容易爬到岸边,躺在那里大喘气。
还好,那个湖的下面有一个暗湖,是和边上的护城河连在一起的。
当初在跑马场赛马太过炎热,跳到里面泅水发现的,没想到今日却救了他一命。
林雅儿那个女人真的好狠。
躺在护城河边上的他已经没了力气,若是这时让林雅儿的人找到必死无疑。
“你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会弄得这么狼狈?”一道疑惑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拐杖的踢踏声。
走到面前发现苏永昌浑身都是血,王浩轩有些紧张:“我....送你去医馆吧。”
此时的苏永昌已经熬到了极限,伸手抓住王浩轩的腿,用尽最后的力气:“不要…不…要去医馆……”那里很危险。
…………
穆云兮从医馆调养的差不多,回穆氏商行继续干活,竟然有几个人来穆氏商行应征。
过去才发现这几个人不过是学院里面刚刚出来的人,说是墨氏推荐过来的,他们便主动上门了。
穆云兮开始还担心这几个人是有什么阴谋,但看他们干活都挺利落。
孙掌柜也一直说他们是聪明能干的,穆云兮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一连几天,她也回家休养中,再次过来。
最终一个人还是没忍住,问道:“东家,你知不知道孙掌柜的事情?”
但凡是有人问的这种话,穆云兮就开始紧张,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而且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医馆中调养,也没去茶馆,更没有去街上,不知道这盐城的人又在翻什么浪。
“什么事?”
“有人向官府举报,说孙掌柜诈骗别人,已经被衙役带走了!”那个小厮明显有些慌,声音里面有些无措。
站在穆氏商行的院子里,穆云兮身体僵硬,久久没有回神。
所有的情绪压在心底,在这一刻逐渐的发芽,一点点的膨胀。
现在身边有了墨陵,可关系却不清不楚,穆云兮依旧觉得是她自己在单打独斗。
穆云兮感觉视线有些模糊,晃了晃头赶紧出了商行,雇佣了一辆马车。
“车夫,去穆家新宅!”
眼泪止不住的溢出眼眶,穆云兮倔强的看着车窗外!
如今的盐城对她来说越发的陌生了,明明处处都是曾经的影子,却处处都焕然一新。
然而秦景城的影子却在脑海中越发的清晰,像是深深烙印的疤痕,抠都抠不掉。
罗家新宅。
“景城,你已经对外宣布了要娶我,那有没有定下日子啊??不如我们先去订喜服吧?”林雅儿眼中冒着痴迷的光,幻想着和秦景城的以后。
坐在他面前的秦景城却心不在焉,脑海里思绪万千。
穆云兮早该出医馆了,肯定不愿意一直在那里调养。
到时孙掌柜的事情,不知道那个女人会不会爆发呢?
会崩溃吗?
这样做是不是太狠了一点?
现在的穆氏商行已经没有人了。
想到这些,他站起身:“我去书房,处理一些事情。”
林雅儿只觉得浑身发麻,看着秦景城一点一点的离开。
对于他们之间的未来,他竟然丝毫不关心!
这时一个丫鬟走进来:“林小姐,夫人让你去一趟老宅,她有事找你!”
林雅儿的心顿时收紧,看着秦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问道:“翠竹,你知道夫人找我什么事吗?”
站在门口的翠竹,只是淡淡的回:“林小姐还是快些准备吧,到了那边自会知晓。”
说完这话转身就离开了,压根没有要多说的意思。
林雅儿拳头紧握,不过是一个下等丫鬟,竟然敢如此高傲的态度。
此时的书房之中。
秦景城揉着眉心吩咐:“金源,你去找一下穆氏商行原本的那些老管事,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再回到穆氏商行帮穆云兮。”
“不管怎样,现在的穆云兮都是目视商行唯一的东家。也是穆青峰留下的唯一女儿。”
站在那里的金护卫诧异的抬头:“公子?”
随后像是害怕公子会反悔,立刻点头:“属下立刻就去办!”
声音竟然不自觉的抬高。
金护卫就知道,公子一定是在乎穆小姐的。
而秦景城要的只是向穆云兮能够认输,可也不想把她逼到绝路上去。
…………
“穆小姐,你不能进去,没有少爷和少奶奶的吩咐,您不能擅闯……”穆家新宅的门口,一个护卫将她拦在那里。
穆云兮抬起头,狠狠一巴掌甩在了这个护卫的脸上,在他震惊之时,径直朝着里面走去。
这个护卫直接被打蒙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进去的女人,这个人是疯子吗?
穆云兮走到前面后就不停的砸东西,将那些摆设各种配件通通砸在地上。
林雅儿这边还在计算着怎样去定喜服,定个什么样的,要带什么样的头面,什么样的凤冠,穆云兮却突然间闯进来。
听到前面传来的声音,她匆匆忙忙跑过来看着穆云兮,到处乱砸。
“穆云兮你是疯了吗?你在我家乱砸些什么?”
一把摔掉手中拿着的花瓶,穆云兮转过头朝着林雅儿走过去。
一脚将其踹倒在地,又抓起边上的一个水壶猛地砸下去。
“我砸的就是你,你告诉我,你究竟算个什么东西?”穆云兮浑身气势冰冷,眼神里都是怒火!
像是下一刻就会杀了她一样。
林雅儿是真的被吓坏了,大声的喊:“景城…景城.....快来救我,她疯了……”
有丫鬟想要跑出去报官,却被穆云兮过去,一脚踢翻在地。
转头恶狠狠的瞪着林雅儿:“来去报官,报官抓我呀,我故意伤害你了,就说我企图谋杀,报案啊!”
在书房里面的秦景城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匆匆忙忙跑过来,震惊的看着头发有些凌乱的穆云兮,一直在踹地上的林雅儿。
顾不得那么多上去,紧紧的将穆云兮搂在怀里面困住:“穆云兮,你怎么了?你疯了吗!”
穆云兮用力的将秦景城推开,转到内间,兜兜转转找了许久,拿着两壶酒就出来了。
这里有个耳房,里面只放一些招待客人用的酒水和茶叶等,所以穆云兮就算没有碰过,也知道会有。
猛的往嘴里面灌了一口酒,往桌上砸去,酒壶应声而碎,瓷片飞溅,划破了她的皮肤,她却全然未觉!
留下一个壶嘴,拿在手里。另一壶酒,当着秦景城的面抓起林雅儿的头发,将破壶嘴对准她的脖子。
抬起另一只手,猛的往嘴里面灌酒,娜娜的酒进入喉咙灼烧的那么的疼。
因为没有盖子,刚刚打碎另外一壶酒的时候,瓷片细小的飞到里面了。
喉咙刮的生疼,流了血和酒一起咽下了肚子。
看到这样的穆云兮,秦景城的心脏真的好痛好痛,身形微微颤抖。
“穆云兮,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拿着瓷片的穆云兮站起来,冷笑一声,嘲讽得道:“你们不是都想我死吗?好啊,那我就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当初这个宅子是我父亲亲手布置的,那还算是我的东西,既然是我的,你们有什么资格把它当成你们的家?”
“你们越要把这里当成亲的地方,我就越要把这里砸得一片狼藉,不是不让我好过吗?那么大家都不要好过了!”
说着这话,穆云兮又开始在这些地方乱砸一通,随后又转到各个院子一通扫。
林雅儿整个人都吓坏了,扑进了秦景城的怀里:“景城,她真的疯了,我好害怕……”
站在院子里面的秦景城,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凝固,他僵硬的盯着穆云兮,一点一点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一遍。
只要是林雅儿买来的,只要是林雅儿摆设的,那些通通都砸掉。
林雅儿着急了,好不容易将家里所有的东西有关云穆云兮的统统清除,换成了她自己喜欢的。
“凭什么?你凭什么砸我的东西?”
秦景城一句话都没有说,不知为何,他还特别希望穆云兮能将这些东西都砸光。
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上前替她去砸。
穆云兮说的对,这个房子是当初他们成亲的时候买的。所有的布置都是按照她喜欢的来。
那时候的穆云兮纵使是一个傻子,秦景城不管怎么厌恶,依旧觉得这是一个家。
可不知何时这里变了,再也不像他的家了。
见穆云兮砸的差不多,秦景城才上前去拽住了她:“砸好了吗?已经受伤了,赶紧包扎一下!”
手被拉住,穆云兮反手就给了秦景城一巴掌:“我说了让你们去报官!”
现在的穆云兮呼吸都有些急促,砸了这么久,她是真的累了。
秦景城却依旧拉着她的手,往自己的院子里走:“累了就去休息一会儿!穆云兮,这可怪不得我,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秦景城!”穆云兮整个怒火瞬间又被点燃:“你如果再敢碰我分毫,我一定会杀了你!”
走在前面的秦景城脚步一顿,回过头皱着眉:“我还没有到如此饥不择食的地步,是你自己想太多!”
说完这话,饶有深意的上下打量的她一番。如今的穆云兮弄得十分狼狈,头发散乱。看到这样的她,脑海中似乎闪过些什么。
只觉得很心疼!
林雅儿的心就像是白刀子一刀一刀的割开,惊慌的喊:“景城!”
这时秦景城好像才想起他来,转头淡淡的道:“穆云兮说的没错,这房子确实是她父亲买下的,所以她有权处理!”
“之前不是给你买过一个宅子吗?就搬去那边吧,你先回去吧!”
林雅儿的心一抽!那个宅子早就已经被她卖了。
紧张的追上前,拉着秦景城的衣袖:“不用了,这里打扫打扫还可以住……”
若是真从这搬出去,那岂不是要流露街头了吗?万一秦景城知道她把宅子卖了……
肯定会问她那些银子都花去哪儿了。
被拉住的秦景城明显带着不悦:“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你先回去!”
穆云兮紧紧的拉着院子的拱门,就是不想跟着秦景城进去。
秦景城拉不动,又害怕伤到他的手腕,下意识的松开。
“你还没有疯够吗?”
看着边上的那些小厮丫鬟,秦景城眼神一冷:“你们都没事干了是吗?赶紧滚!”
那些人见林雅儿离开,也赶紧跟着跑了。
秦景城知道穆云兮不愿意进去,便靠在拱门边上,悠悠地道。
“穆云兮,我可以帮你把孙掌柜弄出来!明日就能让他去穆氏商行。”
“你的条件!”穆云兮就那样淡淡的看着秦景城,她绝不相信这个男人会那么好心。
秦景城走到自己的院子里面,翻箱倒柜的弄了一会儿,竟然拿着一袋烟杆子出来了。
金色的烟杆子,他将烟丝放上去后,拿着火折子吹着吹点上。
顿时开始,一边喷云吐雾一边笑。
穆云兮伸手将他的烟杆子拿过来就吸了一口,顿时呛的直咳嗽。
感觉后弄里面全都是铁锈的味道,又疼又辣。
秦景城忍不住笑了,心也跟着疼痛。
这一幕是那么的相似,好像穆云兮也做过这样的傻事。
当时总看着一些男人拿着烟袋噼里啪啦的吸,她好奇也把穆青峰的烟袋拿偷了出来。
躲起来悄悄的点上,吸了一口,最后呛得泪眼婆娑的被秦景城抓包。
那时候的穆云兮还哭着问:“景城为什么这个东西那么难抽,我父亲还不离身啊?”
“那是因为你父亲抽上瘾了。”
“这么难受也会上瘾吗?”穆云兮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懵懂的问着。
回忆中的秦景城缓缓,抬起了手,触摸着穆云兮的脸颊。
依旧是那样的触感,依旧是当初的那个人。
“穆云兮,做我的外室吧,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不用急着回答。”
听到这话的穆云兮,就那样呆呆的看着秦景城,她都快要被折磨的对这个人低头了,都快要对生活低头了。
冷笑一声问道:“秦景城,你连最后的一丝尊严也要给我踩在脚下,才甘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