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长靖在哪里?让他出来见本公主!”进入大厅首位坐下,肖苏苏傲慢的仰起头吩咐道。
管家在旁边赔笑,示意小厮出去找人。
一道尖利的女声从外面传来:“大夫人,您的儿子还真是有本事,把老爷送进牢里。”
紧接着,一前一后两道脚步声向这边走来。
肖苏苏一抬眼,就见一个穿着华贵的妇人向门内走来,行走间环佩发出悦耳的响声,就像一个珠宝首饰架子。
她见到厅堂有人,先是一愣,随即夸张的笑着行礼道:“臣妇给公主请安,公主可是过来找大公子的?”
说着向身后丫鬟使着眼色,她身后的丫鬟低头出了大厅。
此人正是府中的二姨娘,薛长靖的亲生母亲。
肖苏苏不知道她让丫鬟出去做什么,也没兴趣知道,只是道:“本公主是过来找薛长靖的。”
话音落下,二姨娘脸上的笑顿时变的真诚几分,对身后另一个丫鬟吩咐道:“公主能光临尚书府,可真是让府中蓬荜生辉,前几日臣妇的娘家哥哥出远门,带了些荔枝回来,味道不错。快端过来让公主也品尝一番”。
看着二姨娘就像在看准儿媳一样看着她,肖苏苏只是应付的笑了笑。
按理来说,庶子是没有资格配公主,可户部尚书一直对二姨娘宠爱有加,在府中也没有人敢把她当小妾看待。
反而是大夫人不得户部尚书喜爱,一直在府中没什么存在感。
说话间,大夫人已经走了进来,可二姨娘一直说个不停,她只能应付着听。
不多时,薛长靖大步生风的走了进来,见到肖苏苏坐在主位,理了理头发,走进后躬身行礼道:“不知公主驾临,多有怠慢,还望公主担待。”
他一身白衣,可和薛长宁穿白衣的儒雅正经样子不同,他本就走的太近,一弯腰行礼,两人的头都快要挨在一起。
肖苏苏不着痕迹的向后躲避,开口道指着下首的椅子道:“你先坐,我找你有事!”
二姨娘见此,扫了大夫人一眼,对肖苏苏道:“既然公主有事,臣妇就不多打扰了。”
说罢行礼离开。
大夫人进来没说一句话,又行礼出去。
肖苏苏多看了大夫人背影一眼,只觉得她不像能被小妾压住的样子,府中下人见到她后,头都垂的更低了一些。
难道她也因为户部尚书入狱一事,对薛长宁不满?
薛长宁既然能成为最后的赢家,绝对能想到户部尚书劝阻皇帝收回旨意是什么下场。
可他还是劝说户部尚书去做。
难道这真的只是天命之子心怀天下,看不得小孩无辜丧命。
所以有一丝希望都不想放过,即使知道劝阻皇帝的下场,还是宁愿牺牲父亲都要抓住这一丝渺茫的希望?
“公主,您可有好久都没理我了!”薛长靖伸着脖子看向她,一双眼睛里含满委屈,语气也是近乎撒娇。
肖苏苏知道他向来对轩熙公主都是这样,可还是感到一阵不适。
他说着,拖动椅子向肖苏苏这边而来。
“你去牢里见过兰嫣?你可知道她本来就要将谋害本公主的真凶说出来,自从你进去见了她面后,她是怎么都不肯说了。”
肖苏苏的一句话让他立刻顿住,脸上讨好的笑意变成焦急的解释。
“我是听说她偷了我的玉佩,这才去牢里找她要,果然在她手上。我对公主的心日月可鉴,公主可要一定相信我。”
肖苏苏只是平静的盯着他。
“公主!”一会儿的功夫,薛长靖额头都冒起细汗。
看着他的样子,肖苏苏根据之前学的那套审问犯人,察言观色的知识,知道他没有说谎。
要么就是这个人的演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不过,她还是定定的看着他,问道:“什么玉佩,拿来我看看!”
薛长靖毫不犹豫的解下腰间玉佩,递了过来。
这块玉佩月牙形状,上面雕刻着并蒂莲,虽然是好玉,但花纹有明显的磨损,看的出来已经很旧了。
应该经常被人放在手里把玩,又或者是触摸,主人一定很喜欢这块玉。
“不如将这块玉送给本公主玩玩!”肖苏苏说着,把玉佩在手中抛来抛去。
眼角正好扫到薛长宁经过大厅门口,被下人掺扶着走的极慢。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薛长宁应该已经去宫里报道。
宫中禁卫这个点已经上值了。
薛长靖很是痛快:“既然公主喜欢,拿去便是。”
“这块玉佩你是什么时候丢的?”肖苏苏如审问犯人一般面无表情,盯着薛长靖。
“是月初丢的,听人说在兰嫣那里见过,所以就去找兰嫣拿了回来。”
肖苏苏有问:“听谁说的?”
薛长靖回答:“京兆府尹里面的朋友。”
她说话间严肃,薛长靖也不敢起什么玩笑的心思,两人一问一答。
手中玉佩的花纹她在判官那里见过一模一样的,据判官说,是大周灭国以后,由薛长宁开创的大雍国太祖随身玉佩。
也就是薛长宁的玉佩。
问完后,她起身道:“没事了,你去忙吧!”
说罢,不理薛长靖在后面滔滔不绝的讲自己得了什么新鲜玩意,要拿给她看。
对一旁替她添茶的丫鬟吩咐道:“本公主有些冷,你让兰月将外披拿进来。”
丫鬟自是应下。
原主经常来这里,对这里很熟。
她根据原主的记忆向府中后院走去,薛长靖一直在后面跟着。
“公主又要去找大哥?”他不满的在后面道。
肖苏苏见薛长宁被人扶着,脸色苍白,自然要去看看。
要是薛长宁真的出了什么事儿,那她就是有力气都没地方使。
那她回去就真的没有一点希望了。
兰月很快被丫鬟带进来,给她披上披风后很自觉的离去。
一边把玩着手中玉佩,肖苏苏一边走进薛长宁的小院。
院子前面长着一片竹子,竹子旁还有一个石桌子,上面画着棋盘。
这院子和其他地方的亭台楼阁不同,倒有些清贵雅士的意思。
房门大开着,没进去就听见里面的叹息声。
“唉!大公子这双腿要是再这样下去,就是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他。”
“大夫,您看看大公子现在怎么样?”另一个男声中充满急切。
肖苏苏踏进房间,就见薛长宁躺在床上,两条腿的膝盖处渗出血水,在白袍上如盛开的大朵红莲。
小厮见到她后,放下手中盛满血水的盆行礼。
待走近后,才看清薛长宁脸上白的发青,面无人色。
“公主,这里太过污浊,我们还是去别处”薛长靖劝道。
“你出去!”肖苏苏因为谋害自己之人没有找到,本就是一头乱麻,又加上他一直在身后说话,一时被吵得有些不耐烦。
薛长靖狠狠向床上瞪了一眼,转头笑道:“公主要是有事,随时可以找我。”
说罢转身离去。
薛长宁如猫儿一般躺在床上,锋芒尽敛,肖苏苏反倒觉得更危险。
她开口问旁边的大夫:“薛公子怎会伤的这样重?”
大夫看向薛长宁不敢答话,反而是他身边的小厮道:“公主殿下,我们公子昨个在祠堂跪了一夜,再这样下去……”
话音未落,就被薛长宁打断:“住嘴!”
“是谁罚的你?”肖苏苏坐在床边,学着原主的样子拉起他搭在床上的手。
这人看起来无害,实则深不可测,他的手温度很低,如冰冷的蛇。
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又是小厮开口:“是二姨娘说我们公子是扫把星,该去祖宗面前忏悔。”
难道大夫人不管吗?
回想起原主的记忆,薛长宁面对大夫人很是疏离,大夫人也是神情冷漠。
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他们只是陌生人。
“你放心,等我回宫一定会向皇兄求情,将薛尚书放出来。”肖苏苏保证道。
薛长宁终于开口:“殿下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身体不适,不能招待公主,还望见谅!”
这话已经是在下逐客令。
肖苏苏对着这么一个能让她背后发凉的人,早就想走,可原主绝对是不会走的。
“你可要注意身体!”她说的真情实意,薛长宁可是她回家的唯一希望。
薛长宁却是再次道:“公主独自这样呆在男子房中对名声有碍。”
单独?
这房间里的人都不是人?
肖苏苏正要说话,就见兰月匆匆踏进门,一脸焦急的行礼。
看了周围几人一圈,最后欲言又止。
原主来户部尚书府的时候,为了显示自己的平易近人一向不会把侍卫宫女带进来。
兰月等人都是留在外面不许进来,除非是有紧急的事情。
“什么事?”
看看周围,踌躇片刻后,兰月还是走进,在她耳边道:“京兆少尹派人来传话,说薛尚书昨夜被狱卒打死在狱中”。
“那个狱卒人呢?”狱中果然有大老鼠。
“少尹大人把人移交过来,让公主处置。”兰月回道。
听闻消息的肖苏苏也不多停留,离开尚书府。
……
丑时,宫中只有禁卫队各处巡逻的脚步声,宫灯影影绰绰。
只是暗处的几双眼睛,紧紧盯着通往轩熙公主所住的永寿宫方向。寻找着禁卫巡逻的规律。
永寿宫殿中,黑漆漆一片。
肖苏苏坐在桌旁打哈欠。
那想要推她落水的人究竟是不是薛长宁,就看今天晚上会不会有人来杀那个狱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