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安堂的掌柜朝站在铺子中央的四人瞧去,一眼就瞧见了长身玉立的司庭远。
这掌柜可是何御医的心腹,哪里能不认得司庭远?他眼皮一跳,脸色一变,忙上前想要行礼,但被司庭远一拖手打断,又听得他道,“李掌柜,别来无恙,可还记得在下吗?我姓司,来寻何御医给我这妻姐看诊。”
李掌柜一顿,背上冒出冷汗来,心道好险,差一点就暴露了世子爷的身份,好在世子爷机警,没有让自己犯下大错。整了整心神,李掌柜笑道,“哪能不记得您啊!何御医正在后头的厢房里呢,我这就带您几位进去。”
说着,李掌柜引着四人进了后堂,留了那小伙计一人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同时也庆幸李掌柜没有责骂自己得罪了贵客。其实小伙计想差了,哪里是李掌柜不责骂他,而是李掌柜还没时间来惩治他罢了。
朱珠在经过那目瞪口呆的小伙计的时候,脚步顿了顿,司庭远问道,“怎么了?”
朱珠轻声道,“有个疑问,我想求证下。”
闻言,司庭远瞧了一眼那个小伙计,朝朱珠微微颔首道,“是该有个了断。”
朱珠朝司庭远轻笑,迈步走到那小伙计跟前,问道,“方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现在可以给我一个答案了吗?”
那小伙计听了朱珠的话,就是一愣,回想起方才朱珍问他的问题来,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我……我记不得……您……您几位说……说的是谁,这……”
朱珠面色平静地点头,“事情过去不少时间了,你不记得却是正常。”
“是是是。”那小伙计忙不迭地道。
“那我换了话来提醒你,小半年前,有个中年男子前来宝安堂为他重病不醒的闺女向何御医求诊,而你拦了他,还问他索要五十两纹银,才答应替他寻何御医……这事,你可还记得?!”朱珠目光越发森冷地盯着那小伙计,缓声道。
那小伙计随着朱珠的话,回想起了小半年前确实有这么档子事儿,那中年男人还甚至跪下来求了自己,自己也没有答应他的请求,反而将他赶了出去。难不成……难不成眼前这女子就是那中年男子口中提到的闺女?
这这这……他怕是闯了大祸了!
可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不被宝安堂辞退,他万万不能应了这事儿。
于是那小伙计露出一抹心虚的笑,道,“您说的这事儿,我实在没有印象。咱们铺子里头可不止我一个伙计,兴许是别人。”
朱珠轻笑一声,“原来如此,那……”
“臭小子!”李掌柜突然暴怒,打断了朱珠的话,上前抡起巴掌对这小伙计的脸就打了上去,那一声脆响让在场的众人都为之一振!
那小伙计被打得脸一偏,嘴角都留下了鲜血,跌坐在地上,像是被打傻了一般,愣愣地跌坐在地上,半天都没有吱声。
司庭远默不作声地将朱珠拉到自己身边,与她一同望着李掌柜。
只见李掌柜指着那小伙计骂道,“满嘴胡话的东西,这宝安堂里头是有不少伙计,但看铺子的就只有你一个,其他的不是抓药的就是煎药的,不然就是替大夫们打下手的……你说,不是你还是谁?!”
“真……真不是我!”李掌柜都这么说了,那小伙计还在嘴硬。
“就是他,就是他!”宝安堂对面开米铺的大娘正闲着无聊,站在铺子门口和隔壁的铺子掌柜娘子闲磕牙,听到宝安堂的动静,走过来瞧热闹,正巧将事情听了一耳朵,便出言指证了那小伙计,又道,“那中年男子可怜得紧,所以我指了荣正街何府,让他去那儿候着,兴许能等到何御医。哎,也不知道他等到没?!”
闻言,李掌柜怒目圆瞪,气道,“事实摆在你面前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那小伙计没想到会突然冒出来一个认证,坏了他的事儿,可这会儿说什么都没用了。瞬间,他耷拉了肩膀,泄了气,无言以对。
朱珠瞧见这情形,摇了摇头,只觉得可笑,就是这样的一个小伙计羞辱了自己的爹,真是狗眼看人低啊。于是她歇了那份计较的心,淡淡地对司庭远道,“相公,走吧。”
司庭远点了点头,朝李掌柜道,“李掌柜,还请前面带路。”
“待会儿再收拾你!”李掌柜指着那小伙计咬牙切齿地威吓了一句,才转身如变脸似的伸出手指着前方,笑着对司庭远他们道,“您几位这边请!”
“李掌柜。”走了几步,司庭远突然淡淡地唤了声李掌柜。
李掌柜凑过来,问道,“您有何吩咐?”
司庭远用仅有李掌柜和身旁的朱珠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我不希望今后再在宝安堂里头见到那个小伙计。”
司庭远的吩咐,李掌柜哪里会怠慢,于是忙不迭地道,“诶诶诶,我明白,我明白!”
“谢谢你,相公。”朱珠轻声感激道。
司庭远没有说话,只是紧了紧与朱珠交握的双手,嘴角勾起了一抹淡笑。
于是,今儿个过后,那小伙计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宝安堂里头,听说是被宝安堂辞退了,但是被宝安堂辞退的人哪里还能找得到好的差使?
不出意料的,在不久之后,就有人在码头瞧见那小伙计干起了苦力。
大家伙都感叹,这做人啊还是谨言慎行得好,看那小伙计的下场就知道了,这辈子怕是没什么出头之日咯。
……
还是说回这头,司庭远四人被李掌柜带进后堂,又穿过了一个小庭院,才进了何御医所在的厢房。
何御医喜笑颜开地迎了上来,在触到司庭远眼神的时候,了然地道,“司小哥,别来无恙。来,快请坐,你们几位也请坐。”说着,就请了四人坐下,吩咐李掌柜沏茶。
“这就是司夫人吧?!”何御医看向坐在司庭远身边的朱珠,笑着问道。他早已经从暗一和暗二嘴里头听说了司庭远前两天成了亲,虽然新婚妻子是个农家小娘子,但却依然待她如珠如宝的,用了暗二那幸灾乐祸的话来说就是司庭远栽到坑里头去咯。
司庭远点头,道,“正是拙荆。”
得了肯定的答案,何御医捋着下巴上花白的胡须,仔细地打量起朱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