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边一个络腮胡道:“是是是,卫公子什么人物,来到洛阳,这皇帝肯定要见的。”
卫公子咳嗽了一声,有些眉飞色舞:“那是当然,不过见皇帝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我这次是代表家族迎亲的。不过好不容易来次洛阳,那能就这么走了,定要吃好玩好方才罢休。”
那马脸汉子带着谄媚的笑:“嘿,公子本就是世家望族,此次联姻,必将让你更上层楼。到时候小弟若有难,可别忘记帮衬一二。”
卫公子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半饷稍歇,他掏出一方丝帕抹了抹嘴:“好说,好说。”
旁边三人好一阵恭维,然后举杯邀饮。刘毅看得大摇其头。这卫公子多半是某个望族子弟,但他一副风吹即倒的样子,一看就是个短命鬼。巴结他,可不见得有什么前途。
正想继续细听下去,徐晃拉了拉他::“兴汉呢,专心些,好看的来了!”
刘毅诧道:“什么来了?”话还没说完,周围的看客已大声怪叫起来,欢呼不已。徐晃道:“下面是袖舞,是茶楼压场子的,嘿嘿。”
这时已响起了悠长的琴声,伴随着低沉的笙音相和。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在悠扬的乐声中,踏着乐点,款步走上了台。她穿着白色纱衣,长袖如云,舞动起来时,蛮腰款摆,香脐隐现。而这女子极擅表演,不光舞姿优美,而且眼眸如水,一顾一颦之间,更似会说话一般。
刘毅也有了些兴趣。这女子舞技倒是不错。也怪不得徐晃如此上心了。他本觉得无聊,此时倒开始有了兴趣,
“铮”的又是一声琴音,乐声猛的拨高,那女子纤腰一扭,开始旋转起来。她的纱衣极薄,这一舞蹈起来,长长的袖子跟着飘荡起来,如同围绕在身体周围的两个半圆。而那雪白的肌肤也是若隐若现,台下的看客又是轰雷也似一声叫好。乐声越来越急,显然已到了高潮,舞蹈已到了紧要处,女子的动作越来越急,长袖也越飞越高,从齐腰渐渐到了面部。
突的乐声猛的一停,那女子舞姿一顿,面纱脱落,露出一张妆容精致的脸,然后猛的伏下头去。
这个还不错。刘毅暗自赞叹。这女子其实并不多美,不过擅于撩拨人心,舞姿伴随着面纱,更让人心神难耐。最后一刻虽面纱脱落,却不让你看个仔细,这在现代来说,是一种常见的舞台包装。但放在汉末,就比较有创意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呼哧,呼哧”的声响。转头一看,就见徐晃也张大了嘴,一脸的猪哥相。
那女子表演完毕,行了一礼,就要退去,旁边突的一阵喧哗。有个人大声道:“兀那舞娘,下来陪卫公子喝上一杯。”
刘毅一怔,循声望去,说话的正是刚才那马脸汉子。
那舞娘本已起身,闻言也是一怔:“这位公子,小女子只是个舞姬,并不陪酒的。”
“舞姬就不是陪酒助兴的么?”马脸把张桌子拍得震天响,嚷嚷道。
“对不起,小女子只卖艺的。”
那舞娘显然经常遇见这种事,倒不见得有多慌张,又是欠身一礼。
她这不温不火的样子惹毛了马脸,后者猛的起身,撸起袖子高声道:“兀那贱妇,让你陪我们卫公子喝酒是给你面子,知道我们卫公子是谁么?”
话毕,似乎觉得有些失礼,连忙向卫公子行了一礼,脸上则挂着讨好的笑容。
卫公子大马金刀的坐在位置上,一脸自得。他摆了摆手:“林兄,你太粗鲁了,吓到了美人可不好。”他咳嗽一声,然后斯斯然站起,举杯道:“这位姑娘,如此良辰,共饮一杯可否。”
这等欺男霸女之事,在那个朝代都有。刘毅虽有些正义感,但也不是路见不平就要跳出来的马大哈。天下不平事多了去了,如果事事皆管,不说他现在只是个有名无实的中候。就算成了掌握全国兵权的大将军,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从另一面来说,西凉军在洛阳一手遮天,搞得民怨沸腾,和洛阳本土势力本就龌龊不断,现在半路更杀出个丁原,把这里的水搅得更浑了。而京都的治安,显然归禁军管,现在跳出去多管闲事,难免有越俎代庖之嫌,一个弄不好,惹个一身骚,这也是刘毅不愿接受的。
洛阳天子脚下,达官勋贵数不胜数。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也多了去。一见几人耍流氓,那舞姬也不废话,一撩裙裾径直朝下走去。
徐晃在一旁拍手笑道:“嘿,这妞脾气倒是挺大,有意思。”
徐晃轻车熟路,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刚才数他嗓门最大,几人发生矛盾时,他还跃跃欲试,显然想打抱不平。刘毅暗自好笑,徐晃说带自己来见识世面,怕是他本人想见识这女的。
接二连三的受拒,卫仲道也变了脸色,感觉面子上挂不住。那个马脸和络腮胡一拍桌子,冲过去就要抓人。茶楼里好一通乱,表演自然也持续不下去了,看客们纷纷向外走去。徐晃看了看周围,道:“兴汉且坐,我去管他一管。”
刘毅一把按住他,道:“再等一等。”
这时一群人已走了上来,其中一个想必是这茶楼的老板,上来就一个劲的打躬作揖,不停的赔着不是,但卫仲道等人那里肯依。那老板见好说不听,顿时变了脸色。一声唿哨,从楼下跳出来几个腰圆膀粗的大汉,全拿着刀枪棍棒,凶神恶煞的道:“谁敢捣乱,不想活了么?”
一见这阵仗,马脸和络腮胡面色大变,但两人却死要面子硬撑着,兀自不依。那卫公子更是不济,吓得连连后退:“林兄,明兄,这可如何使得,这可如何使得?”
这三人牛气冲天,没想到如此不济,刘毅本以为有场好戏可看,此时难免啼笑皆非。徐晃也收了拳头:“我呸,原来是群马屎表面光,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两方人马正闹成一团,就听得脚步声响,从楼下又冲上来一群人。当先一人,是个身穿执金吾军服的军官,一见这人,徐晃顿时一呆,叫道:“士孙瑞!?他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士孙瑞。不过士孙瑞是执金吾的头头,手里好歹也有上万号人马。这里虽是富人区,区区打架斗殴,怎么也轮不到他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