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不等厉一依再细看,手指一弹,一点灵光倏地向偏房门口激射。
阵法立刻被激发,无数风刃再起。
楚天又是一点灵光激射,恰落在无数风刃旋转中的缝隙之处,看得厉一依忍不住都要喝彩。
化神大修士的眼界和手法,都非比寻常。
就刚刚那点灵光激射的位置,不但要预判到阵法内风刃的走势,还要避开浅一点灵力激荡。
厉一依自问,以她现在的能力,就算能觉察到风刃之间的缝隙走势,激发灵光的速度也跟不上。
这就是修为的压制。
很多东西,一旦修为提升了一层,就直接上了一个层次。
楚天的攻击越来越快,他只是探出一点点的灵光,连灵火都没有激发。
但每一点灵光,都恰好在风刃之间狭小的缝隙中,将风刃将要形成的漩涡打散。
林立和顾侠两人看得分明,对化神大修士的层次头一次有了直观上的认识。
林立手指微动,只是模拟,并没有出手,顾侠目不转睛,心里默默计算。
楚宁和厉一依只看得心驰神遥。
楚天手指激发的灵光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地落在风刃形成的缝隙上。
但阵法内,似乎有无穷无尽的风刃再继续形成,源源不断。
厉一依的视线落在风刃之上,可渐渐的,视线的聚焦却好像穿透了风刃,落在被风刃遮挡的深处。
她的眼里,风刃出现的越来越快,就像被快速千倍播放的鲜花盛开的场景。
这快速绽放的风刃,在她的眼里终于形成了由一片片风刃而成的鲜花。
那是盛开的彼岸花。
那是彼岸花在不断盛开。
来自冥界的彼岸花,经久不败,甚至只要冥界存在,就不会衰败。
楚天的灵光阻断了风刃形成花芯,却挡不住彼岸花的诞生。
识海内,倏地出现了一朵盛开的彼岸花,正在以和阵法相同的速度,不断绽放。
外围绽放的花瓣向无穷的虚空蔓延,内里的花瓣继续翻出。
同样的速度,同样的彼岸花。
但是,识海中的彼岸花花开的速度忽然被强制慢下来,眼前的同步,似乎也缓慢下来。
花瓣从深处诞生,卷曲着,慢慢长大的同时,伸展。
一片花瓣从眼前划过,另一点细小的花瓣诞生于深处。
厉一依懂了。
这个阵法竟然是相辅相生,外围的花瓣扩散到边缘的那刻,就是新生的花瓣诞生之时。
厉一依心里涌出对前人的赞叹。
前世地球里多少人致力于永动机,却都因为能
量的消失,而无法做到。
现在,就在她的眼前,她见证了能量永远循环不复消失的阵法,以至于她都不舍得破坏掉。
她再一次感受着花瓣的消失与诞生,感受着生生不息之念。
手指抬起,在一簇花瓣似乎拂过眼前的那刻,手指轻轻一点。
木系功法运行,生生不息之意在体内流转。
刹那,一股灵力顺着手指涌入到身体内,眼前不断绽放的彼岸花忽然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接着,花瓣一瓣瓣溃散。
而在其他人的眼里,厉一依只是随手一点,无数风刃忽然顿住,接着如潮水般溃退消失。
露出红色的门楣和窗棂,接着,偏房的大门打开。
木系灵力流转,进入到经脉内的灵力迅速转化,生发,五行功法运行一遍,灵力进入到经脉内,似乎增加了一点点。
众人眼神复杂地看着厉一依,楚天攻击了半日,只阻断了阵法风眼的形成。
厉一依好像随随便便的一指,就击溃了阵法。
厉一依还沉浸在之前彼岸花盛开的繁杂过程,好一会,识海里的花朵,才跟着灵力的蛰伏,而消散。
“师妹,你……”林立神情复杂。
他知道厉一依得到了楚云霄前辈的阵法传承,知道她都
能和师父一起探讨阵法心得。
甚至师父都给厉一依开了阵法设计院。
然而,这才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啊,厉一依阵法上的造诣,都达到了这般程度?
若说之前破解幻阵,还能说是误打误撞,眼前看似随手一指,却是实打实的真功夫。
必然是看破了阵法的弱点,直接一击。
厉一依恍然,觉得该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张口结舌。
楚天等了半日,不见厉一依说话,化神大修士的面子所在,也开不了口直接询问,暗暗瞪了楚宁一眼。
楚宁却只看着厉一依,装作没有看到。
半晌,厉一依才道:“我,我眼前是一朵花,彼岸花。”
很多东西都能意会,无法言传,刚刚那种感觉,厉一依一时无法组织出语言。
她想了想才道:“风刃是彼岸花的花瓣,楚前辈阻拦了花芯的生成,花瓣只能无限的诞生。”
众人恍然,林立问道:“你适才的一指,就是阻断花瓣的诞生。”
厉一依点点头。
直觉里,她知道不能说出完全的实话,不能说她也得到了阵法的灵力。
张良奇怪地问道:“厉道友这么一说,刚刚所看到的风刃,也似乎正合彼岸花的花瓣。
只是厉道友,你
如何判断哪里是隔断之处?”
厉一依又张张口,面露犹豫。
那阻断之处颇多,只要找到任意一枚花瓣绽放到尽头,新生的花瓣诞生刹那即可。
可这话要怎么说?
厉一依的迟疑,被当做了阵法秘不可宣的精髓,张良带着歉意地道:“不好意思,是我多言了。”
张良以元婴大修士后期的身份,竟然对厉一依说声抱歉,别说厉一依了,连林立和顾侠都觉得不妥。
厉一依忙道:“张前辈言重了,是晚辈刚刚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是晚辈失礼了。”
她毕竟是筑基初期的修为,哪里敢让张良失了面子。
急急忙忙地补充着:“就是,最外边的花瓣要消散的时候,最内的花瓣要新生的时候,晚辈无法形容,就是那个刹那,心里就生出种,生出种……”
厉一依的手按着心口,微微侧头,感受着:“就是那个刹那,我这里,会有微微的心痛,似乎……”
脑海里,彼岸花如之前那般绽放,热烈而鲜艳,她的眼神里却露出茫然。
就在花瓣消逝的瞬间,她的心一痛,然后又一喜。
这一痛一喜两个巨大的偏差同时出现在识海里,接着往复循环。
按着心脏的手与她的面色一起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