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睡,厉一依完全不困,早早又到了制符堂。
她储物荷包里现在是山穷水尽,除了寥寥几张食堂的饭票,再也找不出一张灵钞。
今天师者就不大关注她这里了,厉一依再接再厉,将上品符纸炼制的成功率终于提到了五分之一。
将所有的符纸先换了学分,剩下的都换成了养气丹,厉一依舒了一口气。
只要保持住,大三的学分足够了,她若是再能炼制出符箓,还上高利贷也指日可待。
厉一依在晚饭前离开的制符坊,不知道她离开之后,制符堂的氛围明显放松了些,还有临近的人悄悄聊了起来。
“哎呀妈呀,可算是走了。”前边座位上的孔林吁了一口气,伸个懒腰,对左边人说道,“老孟,你说她至于这么用功嘛,坐在她前边,弄得我压力都大。”
孟宇也放下手,摇着头:“我都不敢动,生怕影响了她。她也真能坐得住。”
“听说她在炼器堂的时候也这样,输送灵力一坐就是一天。”孔林干脆转身,面对着孟宇。
孟宇若有所思道:“这就是所谓的厚积薄发?先在炼器堂练习好了控制灵力,再来制符堂一举成功?”
孔林眼睛一亮:“别说还真有道理,她在炼器堂可受欢迎了,
说她输送的灵力又稳又均匀。”
两人的对话吸引了周围几人,大家七嘴八舌低声讨论起来。
“要不,我们也试试炼器堂,正好我炼制符纸炼制得都要吐了。”
“对对,我本来以为咱们制符堂里就乔师兄一个让我羡慕的,现在又来一个,我也得努力了。”
“走走,吃完晚饭就试试,说不定有收获呢。我卡在中品符纸上都半年了,就是炼制不出上品符纸。”
一行人说走就走,很快制符堂再次安静下来。
乔子轩坐在角落里,面孔有些扭曲。
他不相信厉一依真的厚积薄发。怎么可能呢?一根烧火棍还懂得厚积薄发?
肯定是有什么缘故。
可什么缘故呢?
他收拾了桌面的东西,装作要离开顺便经过的样子,仔细审视了厉一依的制符台,桌面上干干净净的,连残存的灵力都没留下。
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没有学渣会无缘无故变成学霸的。
乔子轩更笃定了。
厉一依匆匆吃了晚饭就赶回寝室。
连续一夜一日的炼制符纸,她的精神也有些疲乏了。便一边靠着床头闭目养神,一边翻越着脑海里复制的那本关于神识方面的书籍。
养神丹,是温养神识最好的丹药。
养神阵,是温
养神识最好的阵法。
再就是筑基之后可以选择修炼神识的功法休息了。
看来在哪里实力都是王道,还是自身的修为太低了。
这么闭着眼睛,厉一依不觉睡着了。
梦里依稀有另外一种情绪影响着她,让她睡得并不安稳。不过醒来,那种情绪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了,精神也恢复了。
厉一依准备尝试制符。
制作符箓,通常是筑基修士才会选择的。
因为筑基之后,身体内蕴含的灵力更为充沛,神识掌控灵力的能力也比练气期大幅度提高。
但厉一依还想要尝试下。
她选择的是看起来最简单的符箓——清洁符箓。
符箓是这个世界居家必备的东西。
虽然这个世界全民修仙,但总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会使用符箓。
比如街道的清洁,你要一位清洁工人一整天都在施清洁法术去工作是不现实的。
而工作了一天回到家里疲惫的人,更愿意用更多的时间修炼恢复,也不愿意消耗灵力在清洁之类的法术上。
更有那些豪宅,公司,工厂……所以,生活符箓最便宜,也使用最多。
相对,也容易炼制的吧……
厉一依先翻开脑海里的初级符箓大全,将清洁符箓仔仔细细再看了几遍,连同制符
的说明。
看起来简单。
符笔饱蘸朱砂,将灵力灌注于符笔之上,再在符纸上划出灵符,务必一气呵成。
厉一依有限的灵钞只买了一支符笔,不多的朱砂,不敢浪费,先握着符笔,在虚空中模拟了几次。
可在虚空模拟,只能模拟出灵符的笔画顺序,厉一依试验了几次,就在桌面铺上符纸。
饱蘸朱砂,提笔灌入灵力,灵力涌到笔尖,落笔符纸,一气呵成……
噗,符纸受力不均,爆出个火花,瞬间燃烧殆尽。
接连报废了两张符纸,厉一依有些明白问题在哪里了。
她对炼制符箓的灵符笔画记忆深刻,制符的过程也烂熟于心,灵力的输出控制也游刃有余,只是明白归明白,笔下的符号总是不尽如人意。
符箓的符号不比画画,各种比例尺寸要完全一致,基本等同于复制。这就首先要求制符的人有绘画功底,在临摹上就要做到完美。
厉一依差的恰恰就是临摹。
明明比例尺全掌握了,笔画的顺序,粗细也都熟悉,但心里想的和笔下出来的总是差距很大。
难道制符师还要提前练习临摹?
问题可能还是在所谓的神识上。控制符笔的不是手,应该是神识。
手不过是神识与符纸之间的媒介
。
别说厉一依还真是猜对了。
制作符箓本就不需要高深的临摹手法,需要的恰恰是神识对灵力的掌控,和对手中符笔与符纸之间接触范围的掌控。
所以制作符箓才是筑基以上修士的事情。
但厉一依是个特例,半路出家的她完全不了解这些显而易见的常识,反而有种孜孜不倦勇于尝试的精神。
更何况高利贷就像一座山般压在她的头上,逼得她不得不努力。
再一次炼制,厉一依将精神集中在脑海的符箓画面上,有意以精神带动手里的符笔。
开始有些生涩,符笔悬在半空,迟迟不动。渐渐的,符笔仿佛诞生了灵智般,接受了神识的操控,移动起来。
如果有人在旁边,就会看到厉一依此刻的神情,专注中似乎有些茫然。
灵动的双眼些微呆滞,明明注视着符纸,却好像穿透符纸在看着符纸下的桌面。
然而,她执笔的手是稳定的,符笔勾勒出来的线条也是稳定,通过符笔灌注到符纸上的灵力也是稳定的。
很快,暗黄色的符纸上,一个笔画粗细不均,模样怪异的符号显现出来,且愈加完整,只待最后的收笔。
可厉一依的手忽然一顿,眼前一黑。
符纸噗的燃烧起来,她一头往火焰中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