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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 一代绝代风华的牛鼻子道士。
他美貌,他弱鸡,他坚强, 他为了拯救世界永不放弃。
可就是如此正义的他,竟是一次又一次经历巨大的危机。
所谓没有最大,只有更大,就像是现在。
他, 美貌弦虞, 女眉毒发作了。就在他的酷哥师侄顾钧烤完地瓜, 溜到不知道哪里去练剑后不久。
彼时, 他正在啃瓜, 心里满是回忆的殇和瓜的香甜, 身边还蹲着同样美貌的小秃驴。
那一刻,清风徐来, 秃头反光, 手里是瓜, 嘴里是甜,身边还有个不胖不瘦的漂亮大娃娃。
虽然酷哥阿钧不在家, 但那祥和的样子搭配师叔不愿意透露的年龄真的极为祥和。
和得, 就像是退休大爷带着孙孙。
只是, 这个孙孙吃的有点多。
酷哥师侄溜前烤了无数地瓜,孙孙炫了一个又一个,宛如八辈子没吃过饭。
而美貌大爷师叔, 甚至连一个都没吃完, 如仙男一般。
就在师叔发出仙男感叹之际, 他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他竟然浑身都燥热了起来, 就好像无数看不见的小虫在他身上爬, 痒而热。
热得如洪水滔天,甚至,不可描述的地方开始不可描述了起来。
师叔承认,他是长得有些过于美貌而清纯,像极了凡间皇城那东街上祖籍海棠的小龙阳。
但、但他真的是笔直笔直的男子哇,和钢筋一样的,还偏好大胸细腰长腿的大姐姐。
可现在,如此钢筋的他竟然不可描述地发起了洪水
天呢!怎会如此?!
他的清白!
师叔不禁虎躯一震,他意识到了,遭了。
他脏了。
他的身,他的心,他的灵魂,都变得肮脏了。
师叔悲恸不已,但为了小秃驴的身心健康,还是努力装作无事发生之样。
他忍耐着,努力的,终于忍到了小秃驴不知从哪里搬来巨大石头,并背靠石头陷入安详睡眠后。
他再也忍不住,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便一头栽进了河里。
魔界的河,冰冷而平静。就像是魔界的人,静如兔子,动如疯子。
动静结合,让旁人安详得犹如站上了奈河的康桥。
然而,就是这样冰冷的流水却也带不走师叔身心的燥。
他好热,他好痒,他好不可描述。
冷冷的溪水在他身上拍,身中女眉药伤透他的心。
落泪了,卑微的师叔哽咽着。
为了分散注意力,他开始努力回想卑微的自己到底是何时中的药。
首先排除地瓜。
毕竟烤瓜的人是钧哥,他是那么正直善良,正直得比燕道长更甚,又怎会做出那种龌龊之事?
不可能!
师叔可是拼着闪瞎眼的代价专门有看过,钧哥的命格天皇贵胄,而且还是凡间的国姓顾,一看就知道是不得了的出身。
这等出身什么美人没见过?什么诱惑没遇过?
可偏偏顾钧,这个剑修,竟然至今还是元阳未泻的童子鸡。
童子鸡哇!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已是彻底超越了他的便宜师父燕小六,从普通的眼疾变成了眼瞎。
彻底的,看不见一丝丝美色之光的眼瞎。
再说了,还有卤蛋呢。
这个小秃驴吃了那么多还能有婴儿般的睡眠。
所以导致师叔痛不欲生的绝对不可能是钧哥和他的瓜。
那么问题来了,不是地瓜,那......
师叔瞳孔一缩,他想起来了。
突然想起来了,定是那个人!
就在师叔和卤蛋一起身陷囹圄万宝阁的时候,师叔深夜见过的面具人。
那人一袭红衣,风骚而又神秘,脸上还罩着个面具,金色的,带了又仿佛没带,那形状像极了不可描述话本里的蕾丝苦茶。
师叔认得他。
就算他苦茶套头,师叔也绝对不会忘记那双眼睛,那个原本师从药宗太上长老孙思邈、后因炼药疯魔叛出师门的男人。
没错,他、他就是——
被仙魔两道统称为绝命毒师的,安、岭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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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岭戎,被仙魔两道忌惮的男人。
他桀骜,他不逊,他最讨厌外行人对他的专业质疑哔哔。
身为一代逆徒,自他叛出师门之后便再也不遵从师门谦逊的守则,暴露出那隐藏多年的本性,睚眦必报。
他自认不是君子,所以从来不忍耐,有仇当报,有怨当场了,绝不留到第二天。
除了一个人。
星衍玄宗内门三徒,佰涟子。
一个身边时时刻刻都有着护花使者的贱人。
当初这厮得罪毒师的时候刚好处在炼药的关键期,安岭戎忙于事业,一杀不成,无暇继续,只能闭关炼药,待出关后再做打算。
这一关就是数百年,等他再出关时,天,变了。
那个贱人身边的护花使者更多了。
魔尊,仙尊,从仙道到魔道,天之骄子一个又一个。
那层层叠叠的保护便是绝命毒师囤积了多年的du药库存都不够用。
可恶!
但有句话说得好干不过强的,就打弱的。干掉一个是一个,反正也不亏。
身为魔道之人最擅长的是什么?是迁怒。
逮不住死白莲,那么就对他的师兄弟下手。
按照越有天赋的神算越弱鸡的定律,绝命毒师将目光投向了死白莲的同门小师弟。
没错,就是师叔,一个凄惨而脸黑的正义神算美男子。
彼时,绝命毒师正效忠于魔君。
很多人,包括师叔,在知晓时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安岭戎是什么人?自负、自傲到绝点的狠人。
在药与毒理方面,他甚至连自己的师父都不放在眼里。
如此之人会效忠旁人,自愿低人一等?
呵,是的,他会。
毕竟谁又能拒绝一个冤大头呢?有钱大方,屁事还少,而且还不对他指手画脚。
比某些明明什么都不懂还要哔哔的傻逼给力多了。
没错,说的就是佰涟子。
那个贱人明明是求他办事,求他救人,结果还特么地在他干活时指指点点。
更过分的是事情做完还不给钱,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真以为美貌可以代替一切吗?还说什么愿意以身抵债。
啊呸,穷鬼!
那纸糊一样的破身子能值几个钱?就算拿去试药,随便试那么一口都能死,抵得上他干活时用掉的珍贵药材吗?
要不是仙魔两界没有劳动仲裁,绝命毒师绝对会把白莲告官。
可恶,为什么修仙界没有劳动仲裁?
毒师他都听说了,这仲裁在凡间都有。
凡间啊!
淦尼凉的修仙界。
绝命毒师恨透了死白莲,在万宝阁看到弦虞师叔时不免想到了自己和死白莲的恩怨,登时火上心头。
彼时,宅家多年的毒师并不知师叔和那白莲轰轰烈烈的撕逼大战,更不知师叔已是叛出师门,出家为道。
见到师叔那副道士的模样,毒师还以为这厮和其三师兄一个德行,没事就喜欢玩一些角色扮演,讨情郎欢心。
好一个清纯不做作的美人,好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睛
一时间,毒师更是恼火。
掰开师叔的嘴巴,就是塞进了他的全新成果。
这是世上最为顶尖的毒,里面有着他前些日子刚亲自冒着生命危险前往昆仑采来的棂雪冰花。
此世唯有一物可解此毒,那,就是冰花生长之处的千年寒冰。
可昆仑的寒冰岂是常人可得?
昆仑,那是这世间最为危险的灵山,山周覆盖冰雪,千年不化。
看似雪白而平静,实则危险重重。
若无昆仑洞主同意,擅自登山必然会遭受最为可怖的雪脉崩塌与山裂。
仙山昆仑现世于六年前,那时昆仑秘境开启,灵气爆发,让那一直存于传说中的昆仑山脉终于暴露在修士眼前。
无数修士奔去,却无一幸存。
最为可怕的是那一次昆仑山裂,修士们本着掩人耳目的心态特别避开了仙山的主峰,选择了副峰。
他们登山之时本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可就在一切顺利,昆仑,山裂了。
毫无征兆的,裂成了两半。
在那之后,雪崩与山裂交织,无数修士葬身于此。
这就是代价,擅闯仙山的代价。
毒师深知那处的危险,但为了他的药,他的成果,他宁愿以命相搏。
他做好了身亡的准备,但,他成功了。
没有遇到雪崩,没有遇到地裂。
他,成功地找到了长有满满仙草的冰洞。
那里,甚至还有个巨大的温泉,里面全都是灵水的那种。
但他的成功并不代表着他人可行。
他取走了仙草,得到了棂雪冰花,制成了全新的毒。
但这只是巧合。
没有人再能重现他的幸运,登上昆仑,寻得仙洞,得到那唯一的解药,千年寒冰。
这意味着,他的新毒,是无解的。
在被迫吞下此毒之后,师叔从毒师那里得知了这一点。
他再一次陷入了绝望,躺在地上,想要挣扎却又无法。
那时的捆仙绳封住了他的灵力,入口即化的毒浸透了他的身体。
他想他完了,还没有达到他的目标便要死在这个陌生而冰冷的地方。
只为那可笑的、他曾为那人师弟的理由。
然而,并没有。
第二天,他依旧活蹦乱跳的那种没有。
难道绝命毒师还有着曾为医者的良心,看似嘴毒实则心软,给他喂了假药吗?
师叔有些不解,直到此时。
躺在冰凉的河水里,师叔才真正地明白,原来毒师的毒是真的。
连女眉药都能做成无解的那样狠毒。
啊,绝命毒师安岭戎,不愧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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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枯了。
瘫在河中、依在岸边,喘着叹着,含泪着。
他好难过,从身到心,看着他师侄的眼里透着三分的绝望,三分的悲伤,还有四分的迷离。
喔,复杂的眼神啊。
钧哥不禁跳下了石头。
他看着他的便宜师叔,那浑身湿透、狼狈而低迷的男人。
他想,大概这就是菠菜曾经说过的成年人的崩溃吧。
他的师叔在吃瓜时一直表现着坚强的样子,便是一直行走在黑暗之中也不言放弃。
师叔说如果这混沌之中没有光,那,他就成为光。
如果这世间没人醒悟,那,他就成为唯一的希望。
他愿燃烧自身,成为启明星,成为引路人。
他是那么的高尚,却一次又一次地经历着挫折和屈辱。
世人不理解他,甚至用言语用行径殴打在他的身,好似要打断他的脊骨,砍破他的腿,逼迫他如他们一般闭上清明的眼。
钧哥懂这样的人。
因为在他的眼中菠菜也是这般,也曾经经历过如此的困难。
他知道,这样的人外表坚硬,但若是无人陪伴,独自前行,他们的内心便很快就会遍体鳞伤。
菠菜在那时,身边有他。而师叔呢?
师叔是孤独的,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人相伴的。
在他看似完整的躯壳下怕已是千疮百孔,等到极限之时甚至只要一些在常人看来轻微的伤就能让他彻底崩塌。
就像是现在,师叔他站在了河里,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眼里绝望而无光。
钧哥尊敬他,也知道这时必须给他一些言语上的支持。
可,言语.....
这有些过于难为剑修了。
钧哥深深看了师叔一眼,又看了看师叔身下的河水。
看着那只到师叔腰间的水,他灵机一动,道,“师叔,莫做功无用。你,命不该绝。”
本也没想绝的师叔:.......
师叔深深吸了口气,“我,没有寻死。”
喔,这样的吗?钧哥闻言眉头一簇,“那,你......”
师叔感受着体内再一次掀起的狂潮,他轻咬下唇,强忍下那严重起来会让天道爸爸被大道打死的叹息。
“我只是中——”他顿住了,有些难以启齿。
看着钧哥那英俊而正直的面庞,他纠结了半晌,终还是叹了口气,道,“我,身体有些不适。”
不适?钧哥仔细看了看师叔。
只见此时的师叔面带潮红,眼含波光,如丝如勾,有些目不成焦,有些波澜。
他的唇齿微张,轻喘着,好像很热的样子。
再看他的身。湿透的衣裳紧紧贴着他的身上,透明如无形。他似乎刚刚做过挣扎,衣襟凌乱,大开着露出了他一边大半的肩头。
那半遮半掩的躯壳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嫩,像极了白花花的五花肉,在微光下又如阿城的金库,仿若凝脂流油。
啊,多么动人心弦的美男子啊。
美得甚是让冷酷无情的钧哥都不禁眼眸一沉,抬起了脚步。
天,难不成他的美色竟然已经达到了让瞎子都复明的程度了吗?师叔心中一个咯噔。
他看着钧哥,看着这俊美无边、让神自卑让人自闭的师侄缓缓地向他走来。
砰、砰。
这一刻,师叔听见了。
他听见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沉重的,伴随着钧哥的脚步。
一步,一步,就好像踏在了他的心头,敲击在他邦硬的心、笔直如钢铁般的意志,一下、一下,都变得有些微微的弯曲。
师叔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让天地失色的剑修,看着他来到面前,看着他抬起那骨节分明、五指修长的手——
伸进袖子里掏出了一块巨大的、肉眼可见冒着寒气的冰块。
那是在很多年前钧哥在万梅山庄借住时吹雪给撅的冰块。
很结实还不会化。
钧哥郑重地塞进了师叔的怀里,让燥热的师叔在瞬间感到了透彻而刺骨的冰凉。
从心到身再到灵魂,彻底地冻结再一起,齐齐地连带着他的脑壳都要飞去九天翱翔。
“既然发烧,那,拿去降温。”钧哥平静道,“不用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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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北域。
从南海游历归来的吹雪站在他雪山之上的秘密基地里,看着那本该长满花骨朵却不知为何变得空荡荡的巨大冰洞。
他,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花呢?
他的,亲手种的,从根茎到花瓣都晶莹剔透、本来打算送给继承家业的钧哥做礼物的花呢?
为什么?
他不过就是去了趟南海,离家的时间稍微久了那么一点点,怎么就都无了?
连根,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