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波士顿。
这座位于美国东北部大西洋沿岸的古老城市,有着“美国雅典”的美誉。古色古香的建筑融合了欧洲的浪漫和美洲的自由精神,时至今日还散发着经典又坚不可摧的魅力。
濒临大西洋,波士顿的气候复杂多变,步入冬季不到一周,气温骤降。
几乎所有游客都被高大的建筑物吸引视线,老北教堂每年要迎接上百万名游客,而散步在城市各地的老旧教堂无人问津。
黑色宝马X5悄无声息驶出破败不堪的城郊教堂,副驾驶座上的茶色短发女孩扣上安全带,她伸手按上车门内侧的按钮,将自己那侧的窗户缓缓合上,隔绝了窗外呼啸的寒风。
......还有血腥味。
臭死了。
她想着,娇小的鼻子微微皱起,将头转向旁边,这种明显的嫌弃动作放在不到八岁的女孩身上,透出一股可爱的任性感。
松木香下压抑着的血腥味仿佛下一秒就要喷涌而出,男人灰茶色的毛呢大衣下是纯黑修身西装,脸上挂着一副金属边眼镜,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金属感。
他左手轻搭在大开的窗户边沿,带着白色手套的指尖夹着细长烟管,吹进车内的风吹乱了他的黑色发丝,却没有吹走头上戴的鼠灰色贝雷帽。
宫野志保每天看到这副打扮,都会觉得他是要出去走秀,而不是去......杀人。
吹进来的寒风夹杂着初冬的雪,她打了个哆嗦,却没有开口,只是将大型毛绒熊抱紧了些,试图抵御从侧面袭来的寒冷。
男人靠在椅背处,单手控制着方向盘,他将手中的烟掐灭仍在车前放置的玻璃烟灰缸当中,关上了车窗。
风声完全被挡在窗外后,车内陷入了干涩的沉默。
宫野志保忍不住看向歪头开车的男人,毫无疑问他有一幅连贝尔摩德都不遑多让的好相貌,薄镜片下的瞳孔是明亮的灰,凛冽而冰冷,举手投足间带着骨子里透出的绅士感,但这家伙还不是什么在庄园中喝下午茶的英伦贵族,而是十指都沾满鲜血的,名副其实的杀人魔、罪犯。
那也是她的保护人。
自从父母双亡后,姐姐因为平庸的资质和在组织中显得可笑的善良被送去外层,过着一直被监视着的普通人生活,而自己则因为继承父母的聪慧大脑被留下,记事起就送去美国留学。
因为自己年纪尚小,组织会在她身边安排保护人,其实名为保护实为监视,几周前上一个保护人被取消了保护资格后便换成了现在这位。
想起之前那个保护人,宫野志保就忍不住犯恶心。
那是个专挑十岁左右小女孩下手的变态,曾经自己以为看在组织的份上,那个恶心的家伙不会将主意打在自己身上......要不是他突然被叫出去执行任务,又因为任务受了伤继续担任保护人,或许他就真的得手了。
也是那时宫野志保才明白,组织根本不在乎她,因为现在她还没有价值,只是有潜力。一个有价值的代号成员和一个只是可以培养的八岁女孩,组织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组织可以培养无数个学者,可以逼迫无数个顶尖科学家为自己所用,她现在唯一的价值就是父母手下未完成的科研,和自己的头脑。
她开始日夜不休地学习,吸取任何组织希望她学会的知识,她必须要不断增加自己的筹码,提高自身的价值,才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姐姐。
汽车将这座大学城的车水码头都甩在身后,不想浪费在车上的时间,宫野志保抽出背包中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晦涩难懂的书籍,细细阅览起来。
不知不觉间车停在一处废弃工厂门口,代号君度的男人下车,她并没有过问。
咚咚——
?
她手中的书从腿间滚落下去,砸在地方放出一声闷响。
一张消瘦的面容死死贴在车窗上,来人续着凌乱的胡须,一头乱发被扎在脑后,还算板正的长相因为眼中黏腻恶心的神态泛起异色,君度走时并没有反锁车门,来人轻易赶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大力拉开车门。
“终于逮住你了!”他将大型毛绒熊抢过来扔在地上,单手就将女孩拎起来,嘴里吐出骂女人的肮脏称谓,“还赶去告状?!”
糟了,他以为自己去告了状,导致他之前被调换。
才八岁大的女孩整个人发起抖来,对比面前的成年人来说,她反抗的力道比猫狗大不了多少,对方不费吹灰之力将他制住,宫野志保在极度恐惧之下狠狠咬向他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那人的手腕瞬间涌出鲜血来。
趁着对方吃疼松开拽着自己领口的手,宫野志保赶紧凭借自己娇小的身躯钻出车往外跑去,脚还没有挨到地面就被揪住头发拽了回去,狠狠砸在车座上。
完了——
疼痛彻底惹恼了面前的人,他面部狰狞,轮开一只手对准她的脸就要落下去,那道用了十成力的巴掌尚未落下,忽被在半空中抓住了手腕。
君度站在他身后,毛呢大衣被取下来挂在臂弯里,露出里面扣子扣得一丝不苟的黑西装,他对着满口脏话,吼着自己代号命令他放开的人笑了一下,冲后座比划了一个请上车的手势。
这个手势大大满足了代号成员的自尊心,他嗤笑一身等君度为他打开门才跨上后座,似乎认定了并没有介绍自己的对方是个没有代号的地层人员。
“喂,开去......”
这是那个代号成员的安全屋之一,在波士顿这一片他的势力似乎很大,属于他的安全屋随处可见。
君度沉默着开车,宫野志保怎么也止不住颤抖,后座那人满是恶意的目光黏在她发丝上。
等到了安全屋,自己就完全没有逃跑的可能。
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只能狼狈的低下头,任由眼泪从鼻尖上滑下去,被丢弃在地上的毛绒熊刚才被君度捡起来拍干净身上的灰,递给了她。
宫野志保想起早上路过景区,给面无表情的自己买了玩偶的君度,她最后的希望牵在这个把果味酒作为代号的人,这个人会帮自己吗,帮自己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哭什么啊?!哭有什么用,为什么自己不能再强大一点......
她在心里不断质问自己,想止住眼泪,但是身体早已背叛了她,泪滴落在毛绒熊上无声无息。
车缓缓停下。
到安全屋了吗?
宫野志保颤抖着抬头,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样的,近乎恳求的话语还没有说出,君度就开门下了车。
心脏在那一刻几乎停止跳动,后门被打开的声音惊得她差点跳起来。
“喂!你干什么!你这个——”
代号成员的怒骂声从后座传来,她僵硬地转头看,一双带着纯白手套的手抓住那人的衣领,一下将人拖下车去,君度一只手足以将人拖拽着前行,另一只手犹有余闲地掏出烟盒,用牙咬住一根抽出烟盒叼在嘴里。
宫野志保狠狠掐了自己手心一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知道君度是什么态度,但那个人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她把熊扔在一边,试探着打开车门。
没锁!
她悄声打开车门跳到地上,刚才和那个变态的拉锯中她左脚上徒有其表的漂亮小皮鞋掉了,被遗落在工厂门口,凹凸不平的路面使她裸.露的那只脚不住曲起,但仍然没阻止步伐。
宫野志保差不多走到十米开外的地方,躲在高大的广告牌下,四周是荒凉的光秃树干,无路可逃。
她只得小心翼翼探头,看向两人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