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皇后大惊失色。
霍闲忙做一个噤声手势,她当即捂住嘴,以防再发出声,睁大的眼中难以置信一览无遗,好半晌,才低声喃喃:“怎、怎么会……怎么会中毒?”
杜含旭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骇人,寻常人中毒便罢了,可如今中毒的是当今天子,跪伏告饶:“草民才疏学浅,兴许是诊错了。”嘴上这般说着,其实他有九成把握,皇帝是真的中了毒,遗憾的是他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不,没诊错,不会诊错。”皇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霍闲说:“陛下这几个月来时常噩梦缠绕,精神不济,处理政事时也经常犯糊涂……”她说到这儿顿了顿,看向霍闲。
霍闲知道她指的应该是一意孤行执意派他爹剿匪一事。
孰料皇后说的却是后续:“正月初一那日,陛下来本宫宫里,他问本宫晋安怎么没进宫来请安。”
晋安,即长公主。
“本宫以为陛下只是忘记长公主在蕹州过年,不曾想,第二日他又和本宫抱怨你没进宫陪他守岁,还笑斥你不孝,人没进宫,礼也不送。”皇后神情有些恍惚。
霍闲眉梢微动:“娘娘,陛下真这么说?”
皇后点头:“你自小受陛下宠爱,往年逢年过节都会召你入宫。”说到这里她心情有些复杂,因为她的太子明明也那么优秀,上天却偏偏夺走他的健康,每次看到小霍闲跑跳自如时,她都会心疼太子,也会生出一些不那么好的想法——为什么不能将霍闲的健康给太子?
昊元帝有多宠爱霍闲,皇后都看在眼里,所以昊元帝的突然转变才让她奇怪,尤其派霍侯爷剿匪,若霍侯爷死在凉州,甥舅间必是反目成仇的结局。
一个人怎会变化如此之大?
皇后先前想不明白,可若是中毒,让昊元帝性情大变,记忆混淆,一切都能解释的通。
杜医仙冷汗都下来了,自古皇家秘辛要人命,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他虽已经是花甲之年,半只脚踏进棺材,但还想多活几年,所以他向霍闲投去求助的目光。
接收到他目光的霍闲哭笑不得,皇后也才想起这位大夫还跪在地上,忙让他起身。
皇后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她问:“大夫,陛下中的是何毒?可能解?”
闻言杜含旭的神情有些古怪,他看了霍闲一眼,见霍闲微微颔首,方道:“陛下中的是蜀地一种名为‘迷心草’的毒,毒性很弱。”
“弱?”皇后朝龙床看去,怎么也没法将毒性弱和多日来昏迷不醒连在一块。
“既然毒性弱,为何陛下久不能醒?”霍闲将疑问问出。
杜含旭没回,而是说:“草民早年游历时去过蜀地,蜀地有蛊女,蛊女以鲜血养蛊,蛊虫可治病,可害人,传言厉害的蛊女可以蛊虫千里取人性命,亦有蛊虫可操纵他人心智。”他略顿了顿,接着道:“功夫一般的蛊女无法完全操纵他人,故而需要迷心草的辅助,迷心草毒性不强,服用后能让人精神恍惚,长期服用于身体无害,但会夜梦多,记忆紊乱。”
他所说这些与皇后印象中昊元帝的症状吻合,可还有一点皇后想不通:“既然于身体无害,陛下为何不醒?”
“这……草民也不知。”杜医仙自己也很纳闷,陛下虽昏迷着,连日来进食也少有些虚弱,可身体还是康健的,不醒就很奇怪。
皇后眸色暗了暗,不知想到什么,忽而问:“陛下是不是中了蛊,就是杜大夫所说可以操纵心智的蛊虫?”
杜医仙虽然想研究蜀地蛊女的蛊术,奈何人家不鸟他,所以他仅仅知道有那么些稀奇古怪的蛊虫,却不知道蛊虫的具体运用办法,据说操纵蛊虫还需要咒语的,那是蛊女的不传之秘。
“杜大夫,迷心草的毒能解吗?”霍闲问。
杜含旭还没回,皇后就眼睛一亮:“若是蛊女需要借助迷心草才能操纵人心,必是功力不够,迷心草毒解了,她自无法再操纵。”
杜含旭张张嘴,无奈解释:“娘娘,草民未见蛊女用蛊术,尚不知陛下是否中蛊。”
“不管是否中蛊,毒可先解。”皇后道,末了一顿,迟疑问:“杜先生,迷心草的毒可能解?”她不禁换上了尊称,可见是对杜含旭看重的。
这次杜含旭给出了肯定答复,要解迷心草的毒不难,即便不用药,人体自然新陈代谢也能很快代谢掉,虽然杜医仙还不知道那个词叫“新陈代谢”。
[奇怪,霍闲,我也只检测出皇帝是中了毒,他本身身体除了一些小问题外没其他毛病。]霍垣也很是疑惑。
霍闲问他:[他身体里没有奇奇怪怪的蛊虫?]
[没有,我检查过。]霍垣肯定道。
[嗯……]霍闲若有所思。
[霍闲,你有想到什么吗?]霍垣问。
霍闲眉间染上一抹沉思,他说:[昊元帝的症状听起来像是被蛊女用蛊虫操纵,可他的身体里既然没有蛊虫,或许可以排除这个选项。我倒是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哪个?]
[催眠。]霍闲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个任务世界的变态心理医生何云家吗?他在给‘病人’‘治疗’时常用的一种手段。]
他不说霍垣没想起,他一提霍垣也立时反应过来,他的资料库里就有关于心理学的知识,心理学是一门在外人看来相当高深莫测的学问,优秀的心理学家宛如拥有读心术的神人,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他们就能解读出一个人的内心,故而现代刑侦上也会有心理顾问的参与。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当心理学用于做坏事时,也是相当恐怖的存在。
比如:催眠。
霍垣能够检查出人类身体的健康程度,但精神方面的却无法精确扫描,若昊元帝真的是因为催眠而昏迷,他确实检测不出。
可催眠这个时代已经开创了吗?谁有那么大的本事?
不仅霍垣疑惑,霍闲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半个时辰后,太医们来为昊元帝诊脉,霍闲听到外面太医们对贵妃行礼……不禁一愣,贵妃是回去后再来了寝宫,还是一直在外边?
“水……”太医们被放进来时,久无动静的昊元帝忽然呢喃出声。
声音虽轻,但刚好寝宫内安静无声,皇后听闻立时大喜,忙不迭让宫女倒水,太医院院使则自请诊脉,皇后虽不至于责怪太医院太医们无用,但此时明显更相信杜含旭,于是看向杜含旭。
杜含旭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当一个布景板,早年他和这位院使有一些矛盾,因为矛盾,他没进太医院,而是在游历多年后开了一间医馆,上次见面还是十多年前给四皇子看眼疾时。
院使看到他时眉头狠狠一跳,呼吸也不禁粗重几分。
一时间,整间寝宫安静地落针可闻,最终还是昊元帝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恍惚中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人,虚弱喊道:“逸……儿?”
霍闲回神,两步走至龙床边,轻声喊道:“陛下?”
昊元帝微微蹙眉,似有不满:“怎么跟舅舅生分……”
这眼神,这语气,都像极原主记忆中的昊元帝的模样。
莫非,毒解了,催眠术也不再起效?
霍垣猜测道:[会不会那个给昊元帝催眠的人也是功夫不到家,所以借用迷心草,精神恍惚之下更容易催眠成功。]
[不无可能。]霍闲赞同他的猜测。
皇后亲自给昊元帝喂过水后,太医们纷纷上前诊脉,得出的结论和之前一样,皇帝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连日来极少进食有些虚弱。皇后听闻这番说辞心中更是不满,冷淡地让众太医退下,院使走在最后,他清晰地听到皇后让杜含旭再为皇帝诊一诊脉。
“朕出了何事?”昊元帝看着陌生的民间大夫,有些不解。
皇后便将他中毒昏迷一事简单说与他听,昊元帝一听自己竟然被下了毒,脸登时黑如锅底:“好大的胆子!”
[霍闲,我觉得这皇后好像不太靠谱。]霍垣和霍闲交流。
霍闲:[嗯?怎么说?]
[知道昊元帝被下毒,不该第一时间让禁军封锁皇宫,任何一个能接触到昊元帝饮食的人都控制起来吗?]霍垣冷静道。
[是啊……]霍闲语气挺意味深长。
结果还是昊元帝先问起有没有将皇宫封锁,皇后这才脸色一白,想起要事,不过她没立刻去传禁军统领,而是道:“是贵妃!”
昊元帝面色微变:“皇后不要胡说。”
皇后深吸一口气:“我是胡说吗?杜先生说您所中之毒已有时日,您一月中有半月之数就寝仙乐宫,贵妃待字闺中时便有善烹之名,您……”
“住口!”昊元帝喝道。
“哐——”沉闷的撞击声几乎盖过昊元帝的怒喝,而这撞击声则来自于寝宫外。
“娘娘、娘娘、贵妃娘娘……来人啊,救命啊……”寝宫外顿时一片混乱,脚步声与呼喊声并存。
霍闲心头闪过不妙的感觉,而这不妙的感觉在出寝宫后看到额头撞平满是鲜血的贵妃王玉洁时应验了。
作者有话要说:贵妃:说好的反派呢????这就给我发饭盒?????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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