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于寒还能说什么,“不妨事,这点路,不辛苦。”
周峰还是笑容不变,按照林轩久吩咐,暗戳戳带着他多在语雁院绕了几圈,才带进了制药室。
为了方便做实验,制药坊养了不少动物。
在经历过一次动物大逃亡之后,林轩久就给制药室加了院墙,只留了一个供出入的出口,还加了大量人手看守,防止再出现全员动员,四下抓小动物的悲剧。
拓跋于寒抵触的站在了门外,看着明显被圈起的偏僻小院儿,重兵把守的门口,就是不迈步。
不怪他警惕,他们此行就是在谋林轩久的夫君,昨儿他妹妹还狠狠的得罪了人家。
今儿该不会趁着他上门,直接把他扣押在此吧。
周峰看出他的担忧,笑道,“小王子一路行来,大半个泠州城的人都知道您进了谢府。
正值议和时期,只怕主家比您还担忧您的安危。”
话虽如此,拓跋于寒主要是怕林轩久那个小女子,目光短浅,不顾大局。
小命就一条,拓跋于寒怎么都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正要张口提出要退缩,周峰垂下眼,守门的护卫立即围了上来。
加上从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暗卫,
少说也有二十多人,密密麻麻的站了一大群,直把拓跋于寒围了个周正。
拓跋于寒冷汗当即就下来了。
“既然贵主在里面,那就请周先生引路。”
识相点总好过被动粗。
心中不由后悔,他此次冒然登门,实在太过冲动了。
这个院子也不知道做什么的,感觉阴沉沉的。
院门正对的是个通透的堂屋,拓跋于寒没多想,跟着踏进去,鸡皮疙瘩立即炸了。
空荡荡的堂屋,没有设置桌椅摆设,而是摆了一溜排的尸体。
放眼望去,起码十多具,在阴暗的角落里,敞开着独自腐败。
拓跋于寒不是没见过死人,可还是深深被这种陈设尸体的行为恶心到了。
眼睛都不愿多看,跟着周峰穿过堂屋,前方是个四合院的形式屋子,空气里带着点若有似无的不可言说的气味。
右手的屋子门开合,有下人提着几条还带血的死狗出来。
拓跋于寒眼见的看到那个屋子里好多笼子,里头还养了更多的动物。
他有点崩溃。
这是什么地方?
林轩久把他弄到这里要干什么?
周峰不动声色的引着拓跋于寒把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这才领他去制药
室见林轩久了。
林轩久一直听着明花即时汇报,嘴角勾起。
在大同时候在拓跋小王子手里讨生活时候,林轩久可没少被他的恶趣味折腾。
如今山水轮流转,该是拓跋于寒享受她的招待了。
林轩久当然不会在自家地盘对拓跋于寒作出什么伤害到他身体安全的事情。
但是呢,吓唬一下,留点心理阴影还是没问题的。
拓跋于寒站在林轩久面前时候,说真的,确实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僵硬的笑着,“毛伊罕,好、好久不见了。”
林轩久额间带着些微汗水,把一整只蟾蜍干放进了药舂里,闻言仰起脸,回以一个大大的笑容。
“拓跋小王子说笑,昨儿不是才见过嘛。
我这儿有点乱,你随便找地儿坐。”
态度非常随意,倒也不算失礼。
这是拓跋于寒希望的亲近,他愣了下才反应过来。
“啊……哦。”
拓跋于寒四下看了看,没有椅子,也没坐榻,眼睛可见的地方,堆着奇奇怪怪的工具,还有竹子编制的筐子、锦盒等等。
他瞧着筐子挺高,也挺结实的,就推掉了上头的杂物,一屁股坐了下去。
林轩久回头,目光直勾勾
的盯着他。
拓跋于寒身体又有点僵硬,忍不住动了动屁股。
小心的问,“不能坐?”
林轩久似笑非笑,微微摇头,“没事,可以坐,注意盖子,别坐翻了就成。”
拓跋于寒就坐正了,好奇的看她忙碌。
她应该忙碌好一会儿了,额头都见了薄汗,将许多干巴巴的药材烘干锤碎,再按比例混合。
未施粉黛的脸上,神情专注又认真,拓跋于寒瞧着,不由得也感到了些微宁静。
等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盯着敌人的女人发呆。
他有点羞恼,最终归咎为他在敌人的地盘,不方便开口打扰,防止激怒主人家。
林轩久忙碌时候,眼角余光也在留意着拓跋于寒。
见他乖的跟鹌鹑一样,估计是之前吓得不轻,气消了不少。
算了,得罪她的是九公主,等今后有空了再找补。
拓跋于寒于她并没有多少愁怨,反而因为流落淮宁城,还受了他的照顾。
点到即止,林轩久敲响了桌子上的小铜铃,明花端着托盘、座椅进来。
干坐了半天竹筐,拓跋于寒终于有个坐的地儿,有口热茶喝了。
他也知道自己这关是过去了,神情轻松了起
来,还顺便把买来的烧鸡跟酒递给明花。
“我还以为见你,会是吃肉喝酒,结果你就请我喝茶,吃甜饼子。”
林轩久正将药粉跟蜂蜜混合,闻言回头笑笑。
“小王子想吃肉还不容易,我这院子里养了不少动物,想吃随便抓一个就行。”
拓跋于寒连连摆手,“我可不像你们大邺,我们那儿不吃狗。
狗是我们最忠诚的伙伴,有时候比人类还要可靠。”
早年流落大同,林轩久身份低微,在拓跋于寒面前,只能当男人的附属品。
直到现在,两人才能平等的相坐论事。
拓跋于寒愿意正视林轩久,将她作为可以交流沟通的人物。
林轩久也笑了起来。
“说的也是呢。”
抛却拓跋于寒的身份,他是个很温柔软的人,是林轩久会有好感的类型。
心软的人,底线通常比较高,相处起来,不怕用时刻担忧会不会陡然翻脸捅刀子。
她随口问,“小王子来泠州城,可还住的习惯?”
拓跋于寒古怪的看着她,“我要说习惯,只怕谢参将才要担心吧。”
“说的也是呢,你们游牧民族,住在固定的城墙里,抬头不见宽广的天地,确实会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