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小夫妻俩更了衣,去了语雁院后面的祠堂。
林轩久是世子妃,新婚要祭告祖先。
永宁侯府在京城,侯府的祠堂也在那边。
既然在清河州成婚,只能在这边搭了个临时的,祖宗牌位什么的,也都是才雕的,木头还新着呢。
长辈们早就在祠堂里候着呢,老侯爷、谢二叔、为空师太坐了一溜排。
就连平昌王夫妇也旁若无人的挤在了人家祠堂里。
虽然不能以阿九的女方亲属主持婚礼,可是能蹭到新婚的全礼,也不错。
林轩久他们俩到的时候,谢老侯爷跟谢二叔都开始喝第四壶茶了。
谢老侯爷还好,谢二叔尴尬的都不看他们俩。
语雁院不隔音什么的,实在太讨厌了。
林轩久不知道这点,还当谢二叔是替他们迟起而尴尬,顿时也有点不好意思。
“祖父、二叔,我们起晚了。”
老侯爷大度的摆手,“无妨,先祭祖。”
林轩久跟谢东湘,又对平昌王夫妇行了礼。
香火已经准备齐全,老侯爷带领下,郑重的告了祖宗,这才坐下来等着新人敬茶。
“祖父喝茶。”
老侯爷红光满面的接过来喝了,给了她一对水头极好的玉如意。
“阿九今后也
跟东湘一样,唤我爷爷吧。”
说着视线一瞥,落到不远处的宋毓朗。
亲祖父在那儿呢。
总得要跟那个老东西区别一下。
宋毓朗闻言,目光也柔和了几分,老武夫也有会看眼色的时候,知道不跟他挣祖父的名头。
默默看穿了一切的老王妃,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小孩子一样的俩老头,就是不戳破。
敬过老侯爷,接着是为空。
为空已经下堂还出家为尼,林轩久还是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母亲”。
美貌的师太当即眼泪就掉下来了。
“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有你照顾东湘,我也就放心了。
这茶我喝了,母亲就不必再提了,今后还是叫我为空吧。”
“娘!”谢东湘蹙起眉头,忍不住低声叫了一声。
他的母亲只有为空一人,那雅岚她也配?
为空只是摇摇头,“东湘,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为了妻子,为了这个家,你可不能再继续任性了。”
谢东湘只露出来一瞬心疼难当的神情,就立即垂下了头,低声应,“是!师太。”
老侯爷轻叹口气,“东湘,不能急。”
孙家只要还当权,雅岚公主就还有翻身之日。
圣上自己可以厌
恶雅岚,可以剥掉她身为公主的体面。
但是身为臣子的谢侯爷要是敢干出跟前妻藕断丝连,给皇室抹黑的行径,就一定会惹恼皇氏宗族,让圣上不悦,说不得还会起反效果。
被赶下堂的为空,若是不在寺庙里常伴青灯古佛,就只能面临天子赐下的一杯毒酒跟一条白绫了。
实际上,就连参加谢东湘的婚事,为空都是僭越了。
要不是谢侯爷也没来,她也不敢来的。
被老侯爷压下去,谢东湘垂下眼,确实没有再反驳。
为空瞧着反而欣慰的笑了,“东湘,你自小就拔尖,性子就养的有些争强好胜。
亏的圣上大度,不然依你会闯祸的毛病,早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倒霉了。
你若是能够收敛着点性子,我也就彻底放心了。”
谢东湘心中酸涩,只能低声应了。
为空给的是一副颜色犹如山间晨雾般的玉镯子。
林轩久又给谢二叔敬了茶,得了一副不出错的玉石头面。
这亲事到这里,就算是彻底成了。
谢东湘很会做人的又拉着林轩久,给平昌王夫妇敬茶。
这不合规矩。
可老侯爷正得意阿九是他孙媳妇,就没有阻止。
这下谢东湘可算是拍马屁拍到了平
昌王夫妇的心坎上了。
就连老王妃看着他,都觉得满意无比。
他们俩忙不迭的也送了礼。
老王妃送亲孙女东西,出手一向大方,给的是一副非常珍贵的璎珞圈。
给谢东湘的是个剑坠。
宋毓朗只是说,“这是先皇还在时候,赐给我的贴身之物。”
别的没有多解释,可一句先皇之物,分量就够重了。
谢东湘道了谢,仔细的把剑坠收好了。
老侯爷打着哈欠,站起身来,“成了婚就好,也没别的事了,我就先去住老二家里了。
东湘、阿九,你们多陪陪为空吧。”
谢二叔也忙不迭的起身伴着老侯爷离开。
最古怪的是,平昌王夫妇也要离开,一点都不多待。
林轩久,“?”
她还以为老王妃会愿意多陪着她两天的。
不过大家都住泠州城,离得不远,想见面倒也不麻烦。
送走了几位长辈,回来再陪为空。
为空难得出来一趟,她会再多住一天,之后回寺里,就不那么容易再出来了。
林轩久强打起疲惫的身体,跟为空坐着聊家常。
捡一些跟东湘相处的琐事,说给她。
为空一直面带微笑,仔细的听着。
倒是谢东湘坐了一会,突然起身离开
。
为空先是惊愕,露出来些许微微失落,再没有聊天的兴致了。
“东湘,也觉得我麻烦了吧。”
“怎么会?”林轩久立即安慰,“师太你是东湘的生母,是他最敬爱的人,怎么会是麻烦呢?”
“他……自从我离开侯府,也跟我不亲近了。
我都感觉的出来。”
林轩久想了想,认真的说,“师太,可能真是您想岔了。
东湘不是不跟您亲近,而是对您心有愧疚吧。”
为空吃惊不已,“他对我愧疚什么呢?”
当年的事,林轩久也零碎的听了不少。
雅岚闹绝食,加上孙家施压,硬是熬到了清平帝心软,拿到了一纸赐婚的圣旨,强势逼迫为空下堂。
当时远在清河州的谢东湘赶了回来,不由分说,直接斩杀了雅岚身边的嬷嬷。
吓得雅岚魂飞魄散,哭喊着离开了侯府,回宫去了。
他的本意是想让雅岚知难而退,谁知道随后清平帝的圣旨又下来了,不仅剥掉了为空的诰命,还赶出京城出家为尼。
谢东湘为此愧疚不已,要不是他过激的行为,为空至少还能留在京城,靠着嫁妆铺子,继续过富贵日子。
而不是在山沟沟里的寺庙里,侍佛茹素,过苦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