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祖父,是我让您涉险了。”
林轩久只觉得胸口沉甸甸的,喘不上来气,像是压了块巨石般窒息。
是她被误导在先,想岔了,不然都没有这些惊险事。
谢老侯爷眼神柔和。
“傻孩子,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被狼欺骗了,总不能怪羊太没安危意识,而是狼太狡猾了。
而且你能及时发觉问题,结果是好的,不就成了吗?”
谢东湘也说,“别看琅王爷一副仙人样子。
徐淑妃借着已故琮贵妃的东风进宫,却丁点儿不受宠,徐家又举家离开京城避祸。
他能活着长到成年,就不可能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谢东湘还是对林轩久之前上了宋轶修的马车感到耿耿于怀,他家小丫头怎么能对别的男人这么不设防。
逮着机会就要给林轩久上眼药。
“行啦,阿九还用你提醒?她心里门儿清呢。
老头儿我这条命都是阿九救回来的,你还担心她跟别人跑了不成?”
老侯爷奚落,谢东湘还一本正经的承认了。
“当然担心了,阿九那么好,那么多狼,瞪眼睛盯着,我能放心才怪!”
爷孙俩说话直白,把林轩久闹了个大红脸。
可是给这么一插科打诨,林轩久心情就没那么压抑了。
老侯爷手摆的能扇风,轰苍蝇似的赶人。
“去吧去吧,阿九你跟东湘一起看看热闹,不然宋老头儿一个人演的多寂寞。”
大部分宾客都被聚集在了宴会厅旁的荷花亭里。
出了事故,也都无心再游乐了。
林轩久抵达时候,荷花亭里几乎都坐满了,他们已经算是比较迟的一批。
受伤的宋毓朗坐在上首,旁边是主持调查的太子、瑜王。
下头跪着一名三十出头,面黄肌瘦的男人,他浑身抖如筛糠,仿佛下一秒都能吓晕过去,可依旧颤抖声音交代。
“……是一名左手有胎记的男人,给了我银子,让我做的。
说好了只要端着面粉走一圈就成,小的真的不知道台上竟然还有人喷火,竟然会点燃面粉。”
这个面黄肌瘦的男人,就是被安排端面粉到前面来的下人。
在贵人来往的宴会场合里,若非刻意安排,根本不会出现面粉这种东西。
“小人不敢胡说,敢以性命发誓,说的都是真的。
小人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都靠着小人养活。
绝对不是故意暗害贵人的,是真的不知道啊!
要是知道后后果这么严重,小人不会干这种自毁前程甚至会丢掉性命的蠢事的!
还请大人饶我一命啊!”
黄脸男人哭的情真意切,一副悔不该当初的样子。
太子吩咐道,“去查查,今日来的人里谁左手上有胎记。”
宋毓朗开口,“不用查了。
除非那么凑巧的,还有另一个手上有胎记的人。
那么这个左手有青黑色胎记的人,是我身边的,叫荣盛,是我王府的家生子。
如果按照他说的时间来推算,那时候荣盛应该确实无事,在自由活动。”
这个回答显然出人意料,太子眉头几乎要打结。
可这场事故里,受伤的人是宋毓朗,总不能是他自己设计自己吧。
太子说,“还是去查查吧,或许正是有凑巧的呢。”
话虽如此,他也知道这个箭头可能还是要落在平昌王府的荣盛身上。
派出去的人,从下人一直检查到贵人,把所有人的左手都查了一遍,最后还真是只有荣盛手上有个明显的一眼可以看得到的胎记。
荣盛也被叫到了堂下。
太子指着荣盛,问那个黄脸男人,“你说的人可是他?”
“没错,是他!”黄脸笃定的点头。
荣
盛对着宋毓朗磕了个头,“小人自小就跟着王爷,忠心可鉴,王爷要相信小人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
小人根本不认识这人,所为指示他办事,更是无稽之谈。”
太子问那黄脸汉子,“你指认荣盛,可有证据?”
“有的。”黄脸男人连忙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面额是五十两。
“这是他让我做事的报酬,我都还没动。
小人家贫,要不是实在缺钱,也不会没忍住贪念,听他的命令做这种事。”
有人接过银票,仔细检查,“是昌元银号的银票。”
说着看向了平昌王。
宋毓朗平静的说,“嗯,昌元银号也是我名下的,全京城的人,应该都知道。”
…众人神情古怪难以言喻。
虽说受伤的人就是宋毓朗,可调查的线索,怎么都指向了他本人?
瑜王失笑,“叔祖父您这是买凶害自己,还是下仆噬主?”
“好问题。”宋毓朗神情淡淡的,“荣盛你怎么说?”
“回王爷,小人有幸受到王爷信任,负责王府一部分的事物,包括厨房采买等事物。
小人也能拍着胸脯说,从未辜负过王爷的信任。”
荣盛也显得很平静,就连自辩都这
么简单粗暴。
但若他话语属实,掌管采买这么重要的事情,确实没必要再在外头搞什么幺蛾子。
真要噬主,直接在府里下手,更加隐蔽,得手的机会也更大。
太子一时为难不已,黄脸男人跟荣盛的供词对立了。
这条线,暂时就陷入僵局。
他只能换个思路,“调戏折子的人查到了没有?”
“回……回太子殿下,查到了。
据说是平昌王说今儿的戏软趴趴的没意思,要听个热闹的。”
于是焦点又转回了宋毓朗身上。
平昌王妃忍无可忍,“胡说,王爷他根本不懂戏,也不爱听戏,哪里会管台上唱的是什么。”
宋毓朗歪头,看向了孙博崖,“要不是孙尚书邀请,我也不会来戏台子。”
孙博崖面皮有点僵硬,可还能保持着笑容。
“是啊,我爱听戏,听说今儿排的戏不错,就想着邀请王爷您一同听听,原也是一片好意。
可听了两折子,您老都不乐意,说没劲儿,想听些热闹的。”
宋毓朗想了想,“好似是说了这么一句。”
孙博崖笑笑,没再接话。
可那意思却是摆明了。
太子冷眼看着,这一出大戏,他才是真真正正完全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