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荷花宴这天,林轩久一身烟青色的长裙,下摆处绣了大朵大朵的海棠花,栩栩如生,行走间犹如花朵绽放。
林轩久很适合这种素雅的颜色,梳着精巧的垂云髻,看上去清秀婉约,将她那份如同出水芙蓉般的清丽气质完全衬托出来了。
她头上只簪了一支成色顶好的珍珠簪,犹如点睛之笔,在乌黑的发中,直把人目光都吸引过去,平添的几分贵气。
林轩久正是花骨朵儿一样的年纪,穿戴服饰都是上品,搭配她没有半分不妥。
她那份柔美清丽气质浑然天成,叫人看一眼就移不开眼了。
从她打扮好了出现,谢东湘的眼里是真的就没有别的人了。
等谢老侯爷也准备好了,瞧着自己的傻孙子,顿时直叹气。
闹得林轩久有点脸红。
荷花宴设在了清然堂。
这是先帝才建造的一处花园,占地极广,有一处天然的温泉眼,花园中的池塘水温比别处高些,故此荷花也早过花期开放。
初春时候,是清然堂最美的时候,温泉水氤氲的水雾腾升,荷塘的荷花争相开放,犹如仙境般。
永宁侯府到清然堂约莫半个时辰的路程。
上了马车,谢东
湘就打开了备着的食盒。
“宴会既然会出事,咱们就早些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省的没力气看戏。”
谢老侯爷立即伸手抓了一块点心,“说得对,宴会的饭菜不如府里的好吃,得先吃饱了。”
林轩久好笑不已,“你当我们去看戏的啊?”
谢老侯爷躲闲这么久,在这么个风口浪尖的时候被拉来参加劳什子宴会,怎么想都觉得古怪。
可谢家祖父瞧着竟然半点没有危机感。
谢老侯爷又抓了一块点心,“小阿九,你也不必太紧张。
都已经提前知道了,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
到时候见招拆招呗。”
老侯爷呵呵笑着,慈祥的像个人畜无害的邻家爷爷,也只有一瞬间眸子里闪过精光,才会显露出他隐藏凌厉。
也是涉及到了在意人,林轩久才有些关心则乱。
给谢老侯爷这么一说,稳住了心神,放下心来,也抓了一块点心。
点心是鲜花馅的,只有拇指大点,不担心会弄花口脂妆面,林轩久完全可以放心的吃。
入口绵软,甜味不是很重,花香很浓。
还挺好吃的,林轩久吃了一块又拿了一块。
随口问着,“这不是福运来的点心吧
。”
谢东湘戳了她一指头,“我上交的老婆本,你肯定没有好好收拾。
这惠福记也是我名下的点心铺子。”
林轩久捂着脑门,嗷叽出声,还没报复回去,谢老侯爷已经一拳头捶谢东湘肩膀上。
谢东湘毫无防备,结结实实的受了下来,痛的呲牙。
“爷爷你干什么?”
“惠福记是你的铺子啊?!”谢老侯爷怒。
“是啊。”谢东湘茫然点头。
“你干啥不说,看我经常排队去买点心很好玩嘛?都不知道主动孝敬我,你这不孝孙子。”
谢老侯爷气坏了。
惠福记点心甜而不腻,还挺对他这老饕餮的胃口。
但是有几种口味都是限时限量,去晚了就买不到了。
对于求而不得的东西,总是会有更多的怨念,谢老侯爷就很怨念。
早知道铺子是他孙子的,他就该让人开后门,让他吃个够。
“你也没问我啊。”谢东湘无语,“我怎么知道爷爷你喜欢吃,下次我把厨子叫府上,所有点心挨着给你做。”
“还算你有点眼力价!”
谢老侯爷目的达到,立即满意了,又抓起一块两口吃掉。
谢东湘揉着肩膀,真是没了脾气。
这顿揍,绝
对他受的最憋屈的一次。
他斜眼看林轩久,都是你害的。
林轩久目不斜视的塞点心,跟她无关,不承认。
到了清然堂,时间刚好,不算早,也不算晚。
荷花宴自然是设在了荷塘边,清然堂占地广阔,自然没有让贵人辛劳的道理。
马车开了进去,一直到垂花门前才下车。
谢东湘先下车,扶着老侯爷站定,又转身向马车伸手。
只见车帘里探出一只嫩白的皓腕,放在了谢东湘的手里,借着这力道一步步的走了下来。
不用抬头,林轩久都感到了好几道探究的视线。
永宁侯府前不久因为圣上一道莫名其妙的赐婚,突然又变成了京中热议的对象。
不知多少世家贵族,关起门来,嘲笑永宁侯府竟然要在赐婚下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户女。
其中当然有不乏谢东湘的倾慕者,或者将永宁侯府当做一块肥肉的家族。
他们的态度,就已经不仅仅是嘲笑说酸话了,而是有种被截胡的愤怒。
听闻今儿谢东湘会来,不少人就卯足了劲儿,准备见识见识能让圣上亲自赐婚的小户女到底有什么本事。
这种情形,来之前,林轩久都已经有所预料
,丁点不意外,大大方方的任人瞧着。
被瞧瞧又不会掉块肉。
林轩久被引到女宾区,自己寻了个靠边的位置坐着。
京城贵女贵妇都有各自的交友圈子,林轩久这么个毫无背景的外来户,完全没人上前攀谈,搁着一杵,孤零零的显得格外另类。
林轩久也不在意,她不惧怕这种孤立,反而很享受这种安静。
今儿她是有任务在身的,这种安静享受不了多久的。
她心里盘算着随身带着的药物,应当能够应付绝大部分的紧急状况了。
就是不知道今儿到底是谁要下手,又是什么时候,会以什么方式动手。
最好能够洞察先机,将一切针对老侯爷的阴谋扼杀在摇篮里。
老爷子年纪大了,早年又落下了很多暗伤,身子不算好,刚中毒养好了过来,再经不得折腾的。
林轩久坐在那儿想着事情,显得孤高又安静。
勋贵家的女儿,原是想看清河林氏女的笑话。
原以为会看到一个粗鄙丑陋的乡下女子,谁知竟然看到这么一个犹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荷一般的少女。
在觥筹交错的席间,少女依旧自成一派淡然的气质,竟有种寻常贵女们少了的仙气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