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岚从未如此慌乱过,脑子纷飞着乱七八糟的念头,怎么都停不下来。
甚至因为恐惧,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她也有过一瞬的迷惑,感到自己如今状态很不对劲,可思绪才起,都来不及整理清楚,又被旁的念头给打断了。
雅岚简直要被自己的恐惧逼疯了。
她猩红透着疯狂的目光射向了谢东湘。
都是因为他!
若不是因为谢东湘调查舅舅,拿到了那么严重的罪证,孙家就不会出事,孙皇后还会稳居后位,她也会是圣上最疼的公主!
要是谢东湘没有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平息不了。
没有了谢东湘,孙家不会有事,永宁候府也不会再有世子。
加之谢老侯爷再一死,永宁候府就没有让谢郎再牵挂的人,谢郎就会完完全全变成她一个人的了。
等今后,她再为谢郎生个一儿半女,让她的孩子成为谢郎唯一的子嗣。
雅岚脑子好似都锈住了,只剩下了“杀死谢东湘”这一个念头。
杀死他!
杀了他,杀掉杀掉……
随着大邺的清平帝亲自点燃起祭香,向天坛祭拜,将祭天之礼推到最关键的高潮部分。
清平帝口中念着祈祷
之词,正要拜下去,忽然身后百官中传来了骚动声。
他一时怒不可遏,这等关键时刻,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打断祭礼?
伴随着女子嘶声力竭的“杀了你”“去死啊”的尖叫声,百官的混乱似乎越来越大。
清平帝忍着滔天怒意,没有回头,坚持完成祭礼流程。
三祭九礼,叩拜完成。
清平帝正要将祭香插进香炉里,忽然斜飞来了一物,正向着圣上所在方向。
立即有禁卫扑上来,将清平帝团团护住,飞来的那物什也被打落在地。
众人这才看清,那竟然是一只鞋子。
方才护驾时,清平帝不知怎么的,手里的祭香就这么戳在了香炉壁上,直接撅断了。
祭香折断,是大凶之兆!
这一出出的祠官都吓得结巴了,忘了接下来的台词。
这祭典是进行不下去了。
清平帝盯着手里的断香,怒而扭回身,怒吼道,“怎么回事?”
是谁敢在祭天大典上捣乱?
四下守卫秩序的禁卫们难道都是吃白饭的?
待清平帝看清楚情形,才知道为什么禁卫们没能立即制止了。
那个撒泼大闹的人,竟然是他最疼爱的公主——雅岚。
只是雅岚今跟个发了疯的
泼妇般,没了半点公主的高贵仪态。
头发散乱,发饰撒了一地不说,衣裳也七零八落的,鞋子还掉了一只。
即便如此,她还是挣扎着要去打不远处的谢东湘,手里捏着根簪子,不住向他挥舞着。
全靠谢驸马将她紧箍住,才没有真造成了惨案。
可她的周遭原本站立的官员也被迫同谢东湘一起,远远的回避开来,防止被她发疯误伤了。
周遭的禁卫则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将她制服。
雅岚公主丁点没有如今正是祭礼关键时刻的意识,口里发出着尖锐的咒骂。
“谢东湘,你怎么不去死!你一天天的尽会跟我作对,你就该去死!”
“你死了,我的孩子才能当世子。”
“谢东湘你跟你那个贱人娘,都该死!你们凭什么住在永宁候府。”
“我要杀了你!”
被她恶毒诅咒的对象,谢东湘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
没反驳也没有动怒,那模样仿佛早就习以为常似的,活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丑。
“够了!”清平帝像是第一次认识雅岚这个公主似的,即有愤怒,更多的是浓浓的失望。
孙皇后看清情况,也是心里一跳,大骂雅岚
,竟然不分场合的大闹。
瞧见圣上脸色不佳,生怕他极怒下,重罚雅岚。
连忙指着一众禁卫,怒道,你们都还干看着吗?还不把她给我押下去!”
公主身子娇贵,没得令,除了驸马哪个敢近她的身?
一众禁卫蜂拥而上,三两下就制服了雅岚公主,将她拖走。
离去很远,还能听见雅岚公主激烈的咒骂声。
那态度仿佛是对待什么生死仇敌似的。
随着雅岚公主离开,场面重新恢复控制,百官各自归位,就连谢东湘跟谢清南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清平帝面上冷漠堪称冷酷,一言不发,显然是真的动怒了。
孙皇后看向了谢东湘,“你又做了什么?雅岚为什么喊着要杀你?”
上来就是质问,语气极其不耐烦。
她只有太子与雅岚两个孩儿。
太子身份特殊,不能太过疼爱,孙皇后几乎将所有的母爱,都倾注在雅岚的身上。
最疼爱的女儿,如今犯了这般大错,她心情怎么能好。
谢东湘反问,“皇后是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吗?”
孙皇后梗住,她当然觉得肯定是谢东湘先做错了什么,不然雅岚为什么会如此动怒。
可这些话,不能
当着圣上跟百官说。
永宁侯府那点子烂事,纵然是全京城都心知肚明。
是雅岚破坏了别人的家庭,赶走了别人的发妻,强行嫁给了谢清南,还跟身为世子的谢东湘关系势成水火。
这事说出来,还是雅岚理亏一些。
孙博崖见皇后吃瘪,怒斥道,“大胆!谢参将你怎可如此无礼,皇后只是例行询问,你倒还先怨上了?”
“臣不敢。”谢东湘说,“只是臣也不明白雅岚公主今日这般是为何。”
孙博崖冷笑,“你不知道?那莫不是雅岚公主无缘无故的发了狂不成?”
“或许是典礼开始前,臣言语顶撞了公主吧。”
谢东湘依旧那般不卑不亢的平静样,一派置身事外的清高样。
孙皇后瞧着便一肚子火气,忍不住怒道,“谢参将,雅岚毕竟是你的母亲,你平日里跟她过不去就罢了。
就连今天祭天大典,都要给她找不痛快,你到底是何居心?”
谢清南生怕谢东湘再出言冲撞了皇后,到时候便是他有理,也会在圣上心中落下不好的印象。
连忙道,“是臣下疏于管教,才让东湘性子不羁了些。此事皆是因臣下而起,臣下愿意代替犬子接受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