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久叹口气,微微侧过脸,捂着胸口,眼底泛起了一抹莹莹水雾。
“你都不知道,我刚听说你要跟别人议亲,有多心痛,好像天都瞬间塌了,一瞬间都觉得活着没意思了。”
谢东湘表情出现了裂缝,心中跟着一痛,是他让小丫头难过了。
费劲的设计了一场戏,原想着长痛不如短痛,直接斩断两人的感情,结果斩到两人又滚上一张床了。
是他心性不够定,小丫头更是精明的厉害。
结果绕了一大圈儿,最终还回到起点了。
“阿九,对不起。”
林轩久飞速回以一个笑容,什么泪花犹豫,半点没有。
“我原谅你了!但是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呢?为什么想抛弃我?”
谢东湘深深的看着她,“不是抛弃,是远离你。进了谢家的女人,都没有好命,我……我不想你也遭遇厄运。”
是指二夫人吧。
“二夫人她……”
“在京中,跟二叔一起遇袭,就没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咱们河道被伏击之后的第二天。”谢东湘语气带上了几分冷意。
林轩久愕然,“这是要灭你家满门啊?”
“准确的说,真正针对的只有我。刺杀我二叔
,是为了拖住他,让他无心管顾清河州。
只是没想到,二婶会意外中丧命。”
“那,你进京去,是怎么跟圣上禀告的?”
既然谢东湘回来了,那事情已经已经解决了……的吧。
谢东湘眼睛微闭,“孙博崖权倾朝野,没那么容易抓住把柄。”
“这么大的事,难道就不了了之了?”
谋害朝廷重臣啊,这还是守卫边疆的忠良,就连个说法都没有吗?
而且不说谢东湘跟谢老侯爷遇袭,难道二夫人那一条命难道就白丢了?
“江湛兴认下了全部罪名,京内也抓到了个五品小官来顶罪。便,到此为止了。”
谢东湘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疲惫,以及对圣上的失望。
即便心知肚明谁才是真正的仇人,偏生他们无可奈何。
只能就这么不了了之。
“那你的伤?”
谢东湘淡淡道,“我收拾了一下永宁侯府。我爹娶的那公主,弄进来了乱七八糟的人,都被我打杀发卖掉了。”
呃,这又是有什么关系在里面?
只听他继续道,“于是,公主找了孙家的子侄,带人埋伏我,想给我个教训。”
林轩久,“……”
这雅岚公主也忒霸道了。
“她怎么能这样?
那你父亲、祖父就没说什么吗?”
“爷爷亲自进宫去请罪了。”
这是什么逻辑?
“为什么祖父还要去请罪?”林轩久气的大骂,“不是孙家人仗势欺人,还欺负你吗?”
“孙家那个想挑衅我的子侄,给我宰了。”
林轩久,“……”
你也不是个善茬。
好吧,至少不担心谢东湘会吃亏,就是可惜了二夫人那么好的女子了。
林轩久道,“东湘,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孙家人作恶多端,老天不会放任他们逍遥下去的。”
“嗯,谢谢你,阿九。”谢东湘闷闷的,半晌道,“阿九,你过些日子就回响水县吧。”
“行。”
林轩久一口答应,谢东湘估计也是实在不放心她,不如顺着他的意愿,让他安心。
“泠州城这边也没什么要忙的了,陈夫人那边一个月去一次就好。那我就回乡下过些轻松日子吧。”
在红院住了三日,谢东湘伤势好转,加上陈轻麓再三催促,谢大公子只得被迫挂伤回军营应卯。
林轩久也算是彻底解禁,第一时间回绣坊院子去看望家人。
她这事儿耽误着,加上失踪,差不多一个多月没回去过了。
马车停在了院子外,明
花道,“姑娘,情况不太对,院子外头好些人。”
明十嗤笑,“都是些乞儿,我来打走。”
“你可给我安分点。”林轩久头疼的喊住他。
前日,明十明宇,被谢东湘指给了林轩久做护卫,用来替换千面的位置。
千面据说是被调去做别的事儿了。
对于新得俩护卫,林轩久只有头疼。
明宇还行,人憨话不多。相比之下,明十简直就是个暴躁老哥,性子直来直去的,还不爱动脑子。
她把人喊了回来,林轩久由明花搀扶着下了车。
外头的乞丐们围着院门,不吵不闹的干坐着,倒也没挡着路。
林轩久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敲了好一会儿门,门才开了一个小缝儿,露出何翠翠半张脸。
看清林轩久之后,何翠翠惊喜不已,“姑娘!您来了。”
林轩久点头,示意她进去再说。
何翠翠放他们进来,又连忙合上了门。
“我娘呢?外头什么情况?”
何翠翠苦恼道,“赵娘子在,林三爷一家也都在呢。”
“嗯?我三叔?”
他怎么跑这儿来住了?
还不等林轩久开口问,何翠翠已经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钱娘子找了来呢,就是林三爷的前
妻。先是去卤串铺子那儿闹,结果给官爷轰走了,他们不死心,就找了一群乞儿堵门。
林三爷没法子,只得先关了铺子,躲这边来了。结果从昨儿起,乞儿们就来咱们这儿堵门。”
钱娘子是钱芦娘吧。
林轩久了然点头,“知道了。”
她先去见了赵氏,赵氏正愁眉不展呢,看到女儿才算是露出些许笑意。
“阿九,你来了!哎呦,你怎么瘦了这么好些?”
遇刺的事没跟赵氏提,赵氏还当林轩久一直在响水县待着。即便如此,见到林轩久消瘦了下来,还是心疼的要命。
“没事儿,就是有点水土不服。阿娘,外头是钱氏在闹腾吗?”
“是啊。”赵氏叹口气。
“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
家里养着壮男呢,不该连堵门这种小事都收拾不了。
“是你三叔,他似乎还念着旧情呢,毕竟是阿荣阿霞的亲娘。”
林轩久蹙眉,眼中多了几分冷清,又缓缓化开。
人心向来复杂,并不是非黑即白的。
外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林财父子女四个进了来。
林财见到林轩久先是喜悦,继而又有些羞愧,打了招呼就边儿站着。
“三叔做什么拘礼,过来坐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