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久瞥了眼江银玉,淡淡道,“他们诊断出来了,但是不敢说。”
来之前,冯清风已经嘱咐过了,架子要端着,知府是求她治病,没理由她给人这么骂着奚落着,还要继续讨好她们。
既然江家给脸不要脸,那她还顾忌着什么,当然怎么气人怎么怼!
江银玉气的破口大骂,“闭嘴,你胡说!来人,把他拖下去,给我打死!”
她还故意捂着肚子呼痛,可把知府夫人吓坏了。
“玉儿,你怎么突然又疼了,快给娘看看。”
“我不要你看!你要还是我娘,就把那个胡说八道的贱奴给我打死!”
林轩久平静的说,“让小姐失望了,知府还没那个权力打死我。既然小姐拒不配合治疗,那我就先告辞了。”
连事儿都做得出来,还拦着不让医生说,这是什么道理。
这下江银玉是真气到了,情绪太过激动,牵扯到下腹痛处,一口气没上来,当即痛的蜷缩成一团,顿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知府夫人急了,“先生留步。”
她回头看了眼痛的哆嗦的女儿,又看着林轩久那张冰冷的面具,叹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
“能不能麻烦丑医先
生移步,咱们单独谈谈。”
“不能单独,得带着我的婢女,我怕死。”林轩久不客气的说,半点情面都没给人留。
知府夫人心中气恼的要死,可知道若女儿真的未婚先孕,那就是知府的一大丑闻,只得强压着怒意,没当场发作出来。
她带着林轩久去了隔壁的侧屋,屏退了府里的下人,还让心腹丫鬟守着门,这才开口。
“丑医先生,小女口不择言,还请先生见谅。”
“无妨,我又不是第一次遇到不讲理的病人。”
林轩久简单的一句话差点又把知府夫人气的破功,知府夫人又下意识的抄起茶盏。
林轩久冷笑,“知府夫人单独找我,若就是为了拿茶盏砸我,那就恕我不奉陪了。”
即便林轩久不客气的说辞,也比江银玉骂她的话好听的多了。
只不过江府贵为知府,包括知府夫人与江银玉,都习惯了欺压他人,却不能忍受反被人踩在脚下。
这也让林轩久打定主意了不再沾手这件事。
能让江知府求动了陈总兵出面请她来看诊,足以说明在江知府心中,江银玉这个女儿的分量。
可江银玉未婚先孕,在这个时代算的上是有辱门楣
的丑事。但凡有些家世背景的人家,都不会再愿意娶这样的女人做正妻。
这江银玉不论治好治不好,林轩久都会惹上麻烦,还不如趁早的抽身。
知府夫人忍了又忍,虽然没当场把她赶出去,可脸已经彻底沉了下去。
“丑医先生,不妨先说说诊断,你说的那腹孕是什么?什么叫做不是寻常怀孕?”
“腹孕,是指怀孕不在子宫里而是在‘腹中’,不及时治疗,会有生命危险。”
对待治病本身,林轩久很有职业道德,自然没有刻意隐瞒的道理,仔细说了起来。
所谓腹孕就是宫外孕,位于子宫、输卵管、卵巢及宽韧带以外的腹腔内的妊娠,都算是腹孕。
宫外孕即便在现代依旧属于非常危险的病症,如果不及时终止妊娠,一旦输卵管破裂大出血,很容易出现休克甚至死亡。
知府夫人吓了一跳,“什么腹孕,我怎么从前都没听说过。”
这时候没有超声仪器辅助检测,很难分辨出普通怀孕与腹孕,等发现时候,通常都已经晚了。
若非林轩久的气针绝技,她也很难这么快确诊。
一旦到了输卵管破裂大出血的程度,以目前的意料条件
,即便是林轩久也未必能打包票说一定救回来。
某种程度上来说,江银玉遇到了林轩久也算是她的运气,至少比那些还未诊断出来,就毙命的孕妇好多了。
可惜江府,并不把这种运气当回事。
知府夫人还在踌躇,一想到女儿小小年纪就怀孕了,还是会要人命的腹孕,她就觉得仿佛世界都坍塌了。
她迟疑的瞧着林轩久,“你没有胡乱编造,骗我吧?”
林轩久气笑了,她白费口舌,解释了半天,就换来这么一句质问。
她提起了药箱,“言尽于此,贵府不信,那就当做我医术不精吧。”
说完,掉头就走。
守门的婢女本来想阻拦,给明花单手提了起来,顿时吓得尖叫。
明花露了这一手,把知府夫人也吓了一跳,她倒是小瞧了这丑医,竟然随身还带着这么厉害的婢女。
“你、你怎么敢带着这种人进我府里,真当我江府无人了吗?来人,给我把他们都拿下。”
“够了,都给住手!”从外头快步走来一名褐袍的中年男子,应当就是清河州的知府江湛兴。
江知府冷冷的瞪向那些准备来捉拿林轩久的下人,他们立即乖觉的退了下去
,还特有眼色的把门给带上了。
看到丈夫回来,知府夫人指着林轩久,大声告状,“老爷,这人装作郎中带着练家子进咱们府,肯定有所图谋,快点把他拿下严加拷问……”
“闭嘴,还嫌不够丢脸的吗?”江湛兴只觉得额头血管突突的跳,简直要被气死了。
他吼完夫人,转向林轩久立即变了张脸,笑容里带着些谄媚,“内子愚钝,还请先生不要怪罪。”
林轩久呵呵冷笑两声,“倒是见识到了贵府的厉害。”
江湛兴重重叹口气,“让先生见笑了,我代内子向先生道歉,还请先生原谅内子的无礼。”
说着深深的行了一礼。
林轩久见好就收,也懒得再计较,“罢了,只是行医也讲究个医缘,我与贵府没有医缘,如此就不再叨扰了。”
“不不,是内子没见识,一病不烦二医,既然先生接手了,就麻烦先生多劳累些。”
林轩久瞥了眼被训的跟鹌鹑似的知府夫人,觉得还是需要跟江湛兴说清楚,“令爱是腹孕,这个病非常危险,死亡率极高,而且治疗也有风险,很有可能今后都不会再孕……”
江湛兴脑子嗡的一声,“孕?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