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有贵在合同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摁了手印,便成了跟着林轩久种药的第一户人家。
合同一式两份,朱有贵拿了一份,另一份被林轩久小心收了起来。
“放心,朱大伯照顾我良多,我怎么会坑害你,跟着我干,保证你家明年也盖青砖大瓦房。”
这话王春花爱听,笑的眯了眼,“那就提前谢谢阿九啦。”
种药的事情总算落实了,林轩久又得忙碌起来。联系购买药种,实地勘察荒山地形,规划药田,每一样都得她亲自上阵。
不过,再忙,林轩久都没忘记跟童戎贤的约定。
眼看三天已过,该带阿迁去拜师了。
当日,冯清风也依约而来,驾车接他们姐弟。
上车时候,林轩久还打趣的说,“清风大哥你可要稳着点,这次没有人帮我挡着,别真把我摔个头破血流。”
冯清风老脸一红,“说的哪里的话呢,上次是失误!”
“你失误可害惨了我,都遭到了谢公子的厌弃。”林轩久似真似假的笑着说。
冯清风噎了个半死。
他真想撬开林轩久的脑袋瓜,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公子厌弃她?
不是她避着公子?枉公子那么伤心呢。
他张了张口
,又闭上了。
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要掺合谢公子跟林姑娘的事,究竟是你爱我,你不爱她的事,外人哪里说的准。
只得悻悻道,“坐稳了,马车要走了。”
“哦。”林轩久心情沉了沉。
谢公子果然生她气了。
她拿话试探冯清风,都没得到反驳。
说不来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只是现在心里还有些空落落的。
一直等马车到了童戎贤家门口,林轩久才勉强把情绪调整过来。
马车刚停稳,童戎贤就听到声音迎了出来。
“林姑娘你来啦!”童戎贤面上洋溢着喜庆的笑容,客气的把林轩久让进家里。
一看他这个态度,林轩久跟冯清风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冯清风慢悠悠的跟在后面,“童兄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都没这么客气的让过我。”
“都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还跟你客气个啥?”童戎贤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转向阿迁时候,态度又变得温和,“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迁。”
“行,林迁,你先跟着我吧,去烧水,给我泡茶。”
这年头,弟子跟着先生,也要服侍先生的生活起居。童戎贤能够毫无芥蒂的指使阿迁,说明
他已经决定收下了这个弟子。
阿迁大喜过望,连忙去了。
童戎贤在林轩久两步外的地方,郑重的向她行了礼,“之前是在下无知,言语唐突了姑娘,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说什么见怪不见怪呢,易地而处,若是有个年幼的人自称本领了得,都会遭到质疑的。”林轩久微笑虚托起他。
冯清风哈哈大笑,“林姑娘真有趣,变着法儿夸自己有本事。”
“我在说实话。”林轩久一本正经的说,童戎贤深以为然的点头,“确实!林姑娘医术精湛,华佗再世,在下打心底的佩服。”
童戎贤这个人脾气虽然古怪些,有股子执拗劲儿,可一旦认定了,这股劲头就显得很可爱。
林轩久忍着笑,“看你气色好了些,这几天感觉如何?还有没有咯血?”
她取出了脉枕,童戎贤自觉的把手放上去,“除了那天刚外敷之后咳了点,之后到现在再没吐过血,咳嗽也少了很多。晚上睡觉也舒服,我已经很久没有睡的这样好了。”
童戎贤打心里感激,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好转是他明明白白感受到的。
“我的病,真的能痊愈吗?”
林轩久收回了手,面上带着令
人信服的笑容,“能。”
童戎贤闻言大喜,激动的红了眼睛,不住喃喃,“能好起来,太好了。”
他都以为人生无望,准备就这样等死了,谁知道能遇到林轩久,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她是他命中的贵人,是他的大恩人。
“我给你开副药,一天三顿,五日的量,五日之后我再来复诊。”林轩久借了纸笔,将早就酝酿好的方子写了下来。
童戎贤珍而重之的接过,小心收了起来。
阿迁烧了水出来,童戎贤连忙擦掉眼角的泪水,换上了先生威仪的神态。
“很好,表现的不错。你准备怎么听课?走读,可以每日回去。或者住在我这里,十日一休。”
阿迁立即望向林轩久。
林轩久只是笑笑,不做声。阿迁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该由他自己做决定。
童戎贤耐心给他分析,“你家住的远,每日回去只怕到家夜都深了,次日还要一大早的赶路,虽说能日日见到家人,可也辛苦。”
他希望阿迁能跟着自己一起住,可以抓住一切时间教导他。
阿迁思量了片刻,认真的点头,“那就叨扰先生了,我选择十日一休。”
说完偷眼看林轩久,得到了肯定的笑
容,他才舒口气。
童戎贤又道,“你若想参加明年秋天的童试,就尽早搬来,我们抓紧时间念书。”
阿迁吓了一跳,“明年?我行不行啊?”
童戎贤神色一整,“若连自己没有信心,又怎么能学的出成绩。”
阿迁连忙道歉,“是的,弟子错了。”
童戎贤满意的点头,看得出他对阿迁很上心。不论这份心意,是不是来自对林轩久的救命之恩。
他对阿迁这个人有重视,就足够了。
林轩久带着阿迁先回家,收拾了东西,约定明日一早就来正式上学。
半路上,冯清风一边赶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林轩久聊天,“你真的有本事,童兄他典型的软硬不吃,偏生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
“谁说不是呢。”
冯清风大笑,“真好,童兄身体好了,能继续科举,你弟弟也能得先生指点。你别看童戎贤那样,他也有几分本事的。”
确实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两人正说着,冯清风突然勒马,林轩久没注意一头磕在了车厢上。
“嗷叽!清风大哥,你会不会驾车啊?”
这次没人当肉垫,才知道磕一下有多疼。
冯清风声音传来,“路中间躺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