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回家后,林河一提阿春闯了祸,朱有贵要大房交二两的赋税,顿时瞪大了眼睛,“啥?多少?”
他的手不自觉的伸向了掏灶洞的木棍。
想打人。
幸好没让阿春立即进门,林河忙拉住他说,“这不怪阿春,是二房小贱人害的,那这钱得让二房来出。”
“你有本事,你去要。”
林强没好气的说,阿九那么好对付,他还用这么憋屈?
林河压低声音,“爹,那个傻子贱人识字吧?”
林强不明所以,“好像识的,见她看过书。你问这干啥?”
林河一拍大腿,“那就好了。”
他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宵香阁现在的头牌夜蓉姑娘,是半年前从牙婆那儿一百五十两买来的,据说是秀才的闺女,牙婆收来的时候就花了一把二十两银子呢,就因为识字会读书。”
林强吃惊的咋舌,“一百五十两?!”
这是多少钱啊?
他们家一辈子都花不完啊!
他眼睛迸发精光,旋即又疑惑的说,“可当初郑红娘说阿九连三两银子都卖不到啊。”
“那时候咱不都以为阿九是个傻子吗?一个傻子就算小红楼都不稀罕要。可阿九现在这样,有个性,会算计,而且能读文识字。至少这个价……”
林河先比出
了个“二”,缓缓又伸出第三根指头。
林强眼底露出贪婪,可旋即又垮下脸,“早知道还有这么好的法子,我就不去催刘家接亲了。”
“阿九不是好相与的,只怕刘家来了也未必能讨到好。而且刘家若真能把阿九娶走了,也没关系。”
林河露出得意又恶毒的笑容。
“她不是还有个爹吗?听说码头货行,还一直打听林福啥时候能出去继续做活呢!”
林强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对啊,林福也是个能卖钱的。
怎么样他家都不亏。
林河瞧他被说动了,连忙把阿春领了进来,“爹,你就别骂阿春了,要卖阿九,还得阿春帮忙呢。”
林强看见垂头丧气的闺女,没好气的骂道,“蠢货。”
可也就骂两句,没动手打人。
林河跟林阿春交换了个成功的笑容。
西屋那边。
林轩久茫然不知大房那边又有了新的算计。
她一手牵着阿迁,一手拉着林福,父子女三人,亲亲热热的回了家。
赵氏已经把晚饭热了又热,见他们回来,直抱怨,“怎么这么晚啊,阿九你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林轩久往东边努努嘴,“可不是么?”
赵氏气恼的咬牙,故意高声道,“走,吃饭,娘又做了鸡肉,看是
不是比你做的好吃。”
“娘做的,肯定好吃。”
林轩久配合的笑道。
大房那边果然传来摔打的声音,赵氏母女对视一眼,露出了些许笑容。
吃完饭,林轩久神神秘秘的关起门。
“哗啦!”
铜板银角子撒了半炕。
“这……阿九你去抢了么?”赵氏惊呆了。
阿迁捏起一小块银角咬了口,“哦,好痛。”
硌牙,是真的呢。
全家人齐刷刷的看着她,林轩久得意的说,“我今天看诊,一天就赚了这么多!厉不厉害?”
“哇,阿姐真厉害!”阿迁夸张的说,十分配合。
赵氏却是露出的些许心痛,“这么多钱,阿九你一定忙了一整天吧。”
林轩久微愣,心田淌过一股暖流,“还行,不算太累,有休息的时间呢。”
赵氏怜爱的摸着她的脸颊,咬着嘴唇不言语,林福搭在她手上,“等我去当护院,赚了银钱,阿九就不用这么累了。”
说也奇怪,自从林福回来之后,脑子依旧不算好使,但是有关儿女妻子的事情却都记得很清楚。
就像他还是不记得冯清风,但是记得自己有份差事,可以养家。
“嘿嘿,今后爹去做工,我还是要去看诊呢!”
林轩久捧着银钱笑道,“我要攒钱,造座大大
的屋子,要青砖红瓦的。”
“像谢大善人家那样吗?”阿迁问。
“对,像他家那样!”
她捧起阿迁的脸亲了一口,“还要让我家阿迁上学堂,念书,长本事!”
“等我长了本事,一定好好待阿姐,孝敬爹娘。”阿迁发誓。
“好!那我们都等阿迁孝敬啦。”
二房的西屋洋溢着欢笑,带着对未来的期待。
第二天一大早,林轩久起床忙活,今天她要去县里大采购,还可以顺便去看看闻夫人。
师兄家里殷实,贺老又特别会做饭,她只能提点有特色的礼物上门了。
之前朱兰送了她一筐子山丁子,那玩意有酸,偶尔吃几颗能过瘾,吃多了牙就倒了。
她准备用山丁子做点水果馅饼当礼物,新鲜又好吃,而且因为山丁子本身有药用价值,具有能润、生津、利痰、健脾,是不错的药膳点心。
她先把山丁子摘掉了果叶、果柄,清洗干净,用擀面杖压碎,粗略的挑拣掉大部分果籽。
果籽也能吃,但是影响口感。
果泥拌上糖,腌制一会儿。
林轩久趁着时间去和面。
阿迁起床问明缘由,勤快的帮忙砍柴烧灶。
等林轩久把面和好,盖上湿布醒面。阿迁已经把锅烧热了,一勺一勺往锅里舀果泥,他
还偷偷尝了一点,“好甜。”
林轩久一边熬煮果酱,一边笑道,“那我们多做些,留几个自己吃。”
“好。”阿迁对美食毫无抵抗力,对阿姐的厨艺更是信心满满,“闻夫人一定也会喜欢吃的。”
“会的!”
姐弟俩忙了一早晨,第一批水果馅饼鲜美出锅。
林轩久捡了一个,递给阿迁,“小心烫。”
“啊啊,好烫。”阿迁捧起忍不住咬了一大口,果然被烫到了,可他舍不得吐出来,只能啊啦啊啦的哈气。
“咕嘟。”门外传来了吞咽口水的声音。
大房的幼子阿渠正站在门槛上,咬着手,贪婪的眼神落在阿迁手里的饼子上。
大概是被水果馅饼的香味吸引过来。
过往只有阿迁盯别人吃东西的份儿,还是第一次被别人馋自己手里的食物,被阿渠这么盯着,他当即咽不下去了。
阿迁好半天挤出个笑容,“你要不要吃?”
他其实舍不得的。
阿渠不说话,只是盯着饼子。
阿迁狠下心,从没吃过的那边,掰了一半,递出去,“分你一半。”
谁知阿渠好似受了奇耻大辱般,一巴掌打掉了馅饼,“谁要吃你吃剩下的?狗都不吃!”
说完还不解气似的,上去踩了两脚,把半块饼子踩得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