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春跌跌撞撞的往里正家跑,她看出来了。
这个堂姐就是个惯会装可怜的,在外人面前都一副柔弱的小白花样子,只有家里人才知道她是个什么德行。
凶残、歹毒、心黑手狠。
只要让村里人都知道她的真面目,就不会有人再向着她。
可惜这个傻子运气一直都很好,她二哥那么完美的计划都没能害成她。
不过这回不同,阿春的手确实被那个傻子给折断了,并不是计谋圈套,没有诬陷她。
只要她抱着这只断手给乡邻们看看,傻子的小白花形象就塌了,到时候她家想怎么对待傻子都行,哪怕偷偷打死了,都没人会再为她出头。
阿春觉得自己真机灵,想到了这么好的法子。
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么想着顿时觉得这手断的挺值得,她甚至都不觉得像之前那么痛了。
她站在里正家,酝酿了一下,含着一泡眼泪去敲门,“里正,救救我啊里正。”
“怎么了?”朱有贵一直不待见林家大房,看到阿春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林阿春心里暗恼,面上却不敢露出半点,她噙着眼里递上了自己的手,“里正,傻……我阿姐打我,还扭断了我的手。”
她从来没叫过林轩久姐姐,一句阿姐让她异常别
扭。
“你干什么了?”朱有贵不客气的问。
林阿春指天叫屈,哭的越发凄惨。
“我什么都没干啊!我去给阿奶买药,阿姐躲在树林吓唬我,还打我!我手真的给她弄断了。”
她把软绵绵的那只手递到朱有贵面前。
阿春哭的太伤心了,大嗓门把周围好几家人都惊动了。
“林家这又咋地了?”
“阿春哭啥啊?手怎么了?”
“她说手被阿九给扭断了。”
林轩久慢悠悠的出现在路的尽头,向着林阿春还有一众相邻走来,面上无喜无悲,平静的看不出情绪。
朱有贵皱起眉头,这么干净单纯的孩子,一点都不像是会这种干狠辣歹毒之事的样子啊。
林阿春深知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她连忙哭道,“之前阿姐脑子不好,家里确实不太喜欢她,可那也是长辈的事,我一个小辈能做什么,干嘛要迁怒我,还打我啊。”
说着呜呜的哭起来,好不伤心。
阿春模样也不算很差,至少放在村里还算眉清目秀的标致姑娘。
人都容易同情弱者,以前同情阿九,现在阿春好似更加凄惨,人就不自觉的同情起她来。
林轩久挑眉,多看了她几眼,原以为阿春就是个没脑子的,原来还有几分急智,小看她了。
朱有贵脸色
一点点难看起来,生硬的叫她,“阿九?”
显然已经受到了阿春话的影响,语气都不那么好了。
“是她掐我脖子时候不小心把手弄伤的。”林轩久轻声解释着,语气不疾不徐,不慌张不害怕,更没有丝毫歉意。
单纯甚至有些胆小,是朱有贵对林轩久的最初印象。
后来她也慢慢变了,朱有贵可以理解,毕竟有那样的长辈,太懦弱只有被生吞活剥的份儿。
朱有贵也支持林轩久强硬起来。
但是,却不能变得心思歹毒。
“那这手到底断了没有?”有人问出了关键问题。
朱有贵试着摸了摸阿春伸过来的手,骨头好似没什么问题,可他说不准,毕竟他不是郎中。
林轩久说,“要不请个郎中瞧瞧吧?”
她笃定的样子让阿春心头微跳,她才不相信傻子有这么好心。突然联想到这个堂姐似乎时不时会去县里医馆,那定然有相熟的郎中。
“不行!”
阿春大喊声让不少人沉了脸,她立即知道自己被误会了,连忙解释,“不能让她去找郎中!她肯定会跟郎中合伙骗人的。”
朱有贵觉得她要求真多,耐下心说,“派个人,去隔壁村找赤脚郎中来。”
那郎中很老了,而且跟黎景不对付。
除了同行相斥以外,
那赤脚郎中十分嫉妒黎景的医术,对黎景的徒弟那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的。
阿春满意的点头。
林轩久也没有表示反对,还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
阿春一看她那个样子就来气,“你还是早点道歉认错,等郎中到了,看你怎么狡辩。”
林轩久平静的反问,“我没错,干什么要认错?”
朱有贵强压着心里的烦闷,把俩孩子都让到院子里。还有部分好事村民没散去,围在院子外头窃窃私语。
坐下没多久,阿迁拉着林福就到了,他们得到消息就跑来了。
“阿姐!”
林轩久把飞扑来的阿迁抱进怀里,阿迁小大人似的拍着她后背,“阿姐不怕,不伤心,你还有我呢!”
小孩儿真是越来越会煽情了,林轩久那颗老心都差点酥了。
林福也闷闷的说,“闺女,还有爹呢,有我在不会让你受欺负。”
林轩久这回眼泪真的要出来了,她眨巴半天才逼了回去。
阿迁从怀里掏出一只馒头,塞她手里,“阿姐你还没吃饭吧,你先垫垫肚子。”
然后回头板起脸小脸,挺胸叉腰站在阿春面前,“你不在家照顾你娘,干啥又来欺负我姐。”
阿春习惯性的凶回去,“你管我干啥?”
“你娘憋不住尿,都尿了裤子,阿
奶一直在骂。我进去想帮她们,还挨了你娘一巴掌。”
仔细看阿迁的脸,果然有个不明显的红痕。
朱有贵不满的瞥了一眼阿春。
林老太跟王氏挨了打,现在下不来炕,吃喝拉撒都得有人照顾。
这阿春不好好在家里待着照顾长辈,咋的在外头跟阿九打架,还说被弄断了手。
阿春这才知道着了阿迁的套,心里大骂他是小杂种,僵硬的解释,“我阿奶因为阿九挨了打之后一直不好,让我出来买药。”
“为什么因为我?不是我把清风哥拖到菜地里的,也不是我乱嚼舌根惹恼贵人的。”
林轩久声音淡淡的,眼睛里带着柔柔的倔强。
“挨打是你阿奶跟娘自找的,关阿九啥事。我看你压根就是没事来找事!”
还不待朱有贵说话,他闺女朱兰已经跳出来骂了。
“那我家又关你啥事?哪有你说话的份儿。”阿春气恼的反骂回去。
林轩久心里失笑,还当阿春有多大能耐,原来本质还是个棒槌,脑子一热就冲动。
还枉费她刚才把她当过几刻钟的对手呢。
“行了,阿兰你给我进屋去,别捣乱了。”朱有贵把女儿赶回去。
差不多又等了两刻钟,才见一辆牛车吭哧吭哧的回来了。
车辕子正坐着隔壁村的赤脚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