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试的第二场并不是只有一轮, 而是一直对战，直到剩下两百人为止。
虽然他打得很是拼命，但到底修为还是比不上那些世家子弟，只是一下他就被人掀翻在地。
“你打不过我的, 放弃吧。”乔玉韬拍了拍自己的衣摆, 皱眉道。
“我不会认输的。”左渊眼里是视死如归的决绝, 从擂台上爬起来又被撂倒，他的背后已经沁出了鲜血。
那些世家子弟有其他退路, 但他没有。
他想赢，他想要改变命运。
“他赢不了。”齐自秋只是看了一眼, 就得出了结论。
他们两个的修为差距实在是太大, 更不要说世家子弟都还掌握了不少贫民接触都接触不到的功法。
很显然, 他的推断是对的。
左渊输得很彻底, 因为他被踩在了脚下，再也爬不起来了。
宋舒白注意到, 他在被淘汰的那一瞬间，眼里是失去生机的灰败。
她忽然就想到了自己。
倘若她没有疼爱她的爹娘, 没有《仙途》这样一个堪称bug的金手指, 会不会也是和他一样凄惨的境遇, 一样的艰辛和绝望。
“叶长老想要帮他？”齐自秋这话虽然听着是疑问句，但却是和肯定句没什么两样。只是他不太理解，为何她要做这种徒劳无功的事。
这世上身陷苦难的人一如沙砾浩繁, 若是见人就帮, 恐怕这辈子都帮不完。
“是的, 我想。”宋舒白没有反驳他。
她帮他并非完全是出于同情心, 同时也要感谢他自己——她在他身上, 看到了一颗一往无前的道心。
而这, 反而是现在修真界的一些人所缺少的。
她愿意给他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
鱼跃龙门看着虽然光鲜，但这之前的过程却是格外的艰辛，有人胜出，自然就有人落败。在这样一个残酷的过程中，台上的考生也在越来越少。
大概两个时辰过后，武试第二场落下了帷幕，文试那边也到了结束的时间。
宋舒白听到了内官的声音。
“考生停笔，收取考卷。”
根本都不需要像现代那样一张张依次的收，那些考卷就悬空飞起，哗啦啦地朝前面飞去。只是片刻，那些卷子就按照顺序堆成了方方正正的一叠。
至此，今天的升龙大会对宋舒白而言便算是结束，来接她的车辇已经在边上候着了。
“叶长老，您请慢走。”这次来送她的，比之前多了一个内官。
宫中之人惯爱看眼色，他自然看得出国主对这位的重视。且不论先前考题的事，就是对她的态度，都可以算得上是独一份。
莫非，国主起了把她收入后宫的心思？
虽说没有这样的先例，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行。
宋舒白谢绝了他的搀扶，一步跨上车辇，她实在是不适应这种被群人环伺的日子。
若非怕在这宫里撞见什么不该看的，遇上麻烦，她甚至车辇都不想坐。
车辇稳稳当当的行进，很快就将她送到了她之前所在的宫殿。宋舒白迅速从上面下来，一秒都不想多停留。
“仙人，您回来了，可要用晚膳？”几十个下人一齐从殿内迎了出来，这场面着实有些壮观。
宋舒白摆了摆手：“不了，我辟谷，你们自行用膳吧。”
食物虽好，但也确实会有不少杂质，何况凡间的灵材确实不如修真界。她在游戏里吃吃就算了，现实中还不至于为了口腹之欲来影响自己的修行。
“仙人，请用茶？”萧艳红殷勤地将茶盏送到宋舒白的跟前。
虽然昨日仙人把他们几个从寝殿中赶了出来，但到底没有发火，甚至会对他们这些下人说谢谢。她在宫里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主子。
她不是没听说过，有仙人以磋磨他们为乐的事。
“多谢。”宋舒白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原本她还没有意识到他们为何对她如此殷勤，满脑子都是躲开，现在她好像有点琢磨出味道来了。
他们是在讨好她，他们希望通过她改变命运。
她决定给他们每个人一次机会，不仅仅局限于左渊一个人。
“我可以以清霄宗收外门弟子的标准，给你们每个想要修仙的人一次考核的机会。若是你们能通够过，就可以跟我走。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参加下一届升龙大会。”
清霄宗收徒的方式有许多种，除了一年一次大型的广招门徒，同样也可以通过长老引荐。
不巧，她现在正是一个冒牌的“长老”。
只觉被天大的馅饼砸中，几乎每一个下人都选择了接受考核。哪怕是角落里的左渊，听到这个也禁不住抬起了头。
“将手放在上面，它会显示出你们的根骨。”
越是了解，她也就越是明白为什么大宗门在收徒时那么在意根骨。现实中要改变根骨真的太难了，哪怕只是1点，99.9％的人都在这过程中死去。
萧艳红将手按上去，测灵阵法中发出淡淡的绿光，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根骨辛等，不合格。”
虽然她一直隐隐在心中有过猜测，但却一直还抱有一丝幻想。得到结果后，她失魂落魄地走到一边，给后面一个人让出了位置。
事实也证明，有修炼天赋的人并不多，测灵阵法放出来的基本上都是绿光。
轮到左渊的时候，他十分干脆利落地把手放了上去。
还能有比现在更加糟糕的情况吗？
幽深的蓝光放出，旁边其他人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宋舒白微微向他颔首：“根骨戊等，合格。”
6点根骨，不算绝世的天才，但也还不错了。
后面也出过一次淡淡的蓝光，不过宋舒白没有让他通过。25岁修为才是练气二层，现在修炼已经是有些太迟。
因为不争不抢，云冉被挤到了最后一个。
见她有些紧张，宋舒白朝她安抚地笑了一下：“到你了，把手放上去吧。”
不是绿光、蓝光甚至都不是紫光，而是淡淡的金光。宋舒白没想到，自己在凡间竟然也能捞到这样一颗沧海遗珠。
“晚些你跟我走。”
这样的根骨，最少也配上一个内门弟子的身份。
“仙人，我可以拜您为师吗？”云冉看向宋舒白的眼里满是期盼。
仙人真的和她从前听说过的那些都要不一样，她好温柔啊。
“……可以。”宋舒白默了一下开口，她在考虑叶寻真这个马甲之后还有没有机会出现。
原本宋舒白应该还要给左渊再测试第二轮，不过她已经在武试的时候见识过他的实力了，她缓缓走到他的跟前：“你也可以跟我走。”
虽然其余人达不到入门标准，但这也不代表他们的日后就是一片黑暗。
见被淘汰的那些人都是一脸消沉，宋舒白抬手之间，几十枚中品灵石飞出，恰好是人手一块：“入仙门并非向上的唯一途径，这块中品灵石赠给你们，祝尔等仙运昌隆。”
凡间界下品灵石都属于稀有货币，更不用说这种他们从未见过的中品灵石。
“谢仙人。”
眼见他们就要跪下，宋舒白轻轻抬手托住了他们的膝盖，她忽然就有些明白她娘让她到这里来的良苦用心。
她会交上一份让她满意的答卷。
*
白天宋舒白当着那么多人不方便修炼，现在到了晚上，她必须得付出双倍的努力肝回来了。
来的时候，她只当元婴巅峰的实力应该完全够用了，到了这里她才发现现实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
大衍王朝的头部战力尽管可能比不上清霄宗这种有着数万年历史的顶尖存在，但教之普通的一流宗门，应该也差不了太多。
修炼是枯燥的，哪怕是在游戏之中，这也是为什么玩家的平均等级迟迟上不来的原因。可宋舒白却是比之前更加刻苦了，每次都是把自己压榨到瘫倒在地上爬不起来才算是结束。
她已经比他们要幸运了那么多，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那个NPC看着好像很不一般的样子，等我过去给你们表演一波如何刷好感度。”无敌爆米花开着直播走进斗技阁，看到那边那个红衣NPC的时候，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根据他多年的游戏经验，这个NPC绝对不一般。
“浮云宗里还有这么帅的NPC！啊啊啊妈妈我恋爱了！”
“啊啊啊啊啊一进来就是美颜暴击，我无了！等我，我马上就收拾包袱来浮云宗！”
“无敌你快过去，我要近距离欣赏帅哥的盛世美颜！”
“这两天我本来都打算弃游了，看到他我瞬间又好了，你们谁都别拦我，我要攻略他！”
“这声老公我先叫为敬（舔屏）（舔屏）（舔屏）！”
宋舒白终于完成了今天一万次的任务，艰难地推门出来，她一抬眼，就看到无敌爆米花凑在谢无忧面前，笑得一脸猥琐。
“您是哪个峰的长老吗？我怎么好像从来没有在宗门内见过您？”
“……”这画面实在是太美，宋舒白从来没想过他们两个人会凑到一起。
只是，谢无忧怎么会到这里来？总不会是来找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