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曼扭过头时,偏巧边曦钺抬起头,正好看向三人这边,罗德和梵伏对上边曦钺那仿佛自带两分杀意的视线,竟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战,立马低下头。但两人对着伊尔曼的后脑勺,倒是没看到伊尔曼的神色。
几秒钟后,伊尔曼将头转了回来,只是低头轻笑。
罗德不耐烦地催促道:“喂,你到底敢不敢啊?敢就上啊!”
不用伊尔曼自己开口,梵伏便主动帮他找补:“原本就不存在‘敢不敢’,而是愿不愿意。你不妨仔细想想,你说得出什么伊尔曼不敢做的事吗?”
罗德还真仔细低头思考了会儿,当梵伏以为这个话题已经过去的时候,罗德忽然说了句:“当众扒老师的衣服?”
梵伏的一口咖啡直接喷了出来,还好伊尔曼闪避及时,并没有被喷到,可他却赶紧扭头看了眼,还好,这咖啡喷射的没有那么远,后面的人并没有被波及。
梵伏擦擦嘴,两条眉毛简直要打成结:“我拜托你,不要老是把你心里那点龌龊想法说出来行吗?若是伊尔曼脑中也有些猥琐想法,怕是不及你的万分之一。我这辈子是真没见过比你更恶趣味的人!”
罗德翻了个白眼撇撇嘴:“那说明你见识少!”
伊尔曼撇嘴笑笑,没打算理会。
今天海娜不在,妮可终于逮着了机会,赶紧霸占了边曦钺身边的位置。边曦钺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几乎没动过,妮可也是颇为执着认真地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状态几乎没变过——她一坐下,便直接趴在课桌上,侧着头直勾勾地盯着边曦钺。
边曦钺压根没打算理会这神经质,但其他人却将此当做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对此津津乐道、暗中议论不已。
坐在教室中间的伊尔曼当然也能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妮可,魔怔了吗?
直到下午下课,大家可以在依利特区内自由活动时,边曦钺才刚走出教学楼,妮可竟从后面忽然发起猛冲,绕到边曦钺面前一个来了个急刹车,又是一个猛冲直接扑到边曦钺身上——她双手抱住边曦钺的脖子,两腿夹住边曦钺的腰,就这么……挂在了边曦钺身上。
若是换做一男一女,这也许是很大胆、浪漫的画面,可这样的画面发生在这两人身上,只会让人觉得诡异又滑稽,特别是妮可的身形要比边曦钺大了好几个型号,那么大的她以这样的姿势挂在那么瘦小的边曦钺身上,这实在是有些……
就妮可这样的“大号美人”,哪怕是个同等身材的男人,恐怕也经不住她这一记猛扑,可边曦钺竟然没有被她给扑倒,不禁让人啧啧称奇、赞叹不已——好强,真的好强!
边曦钺一双漆黑的眸子瞪的老大,眉头也紧紧皱着,她诧异而费解地;盯着妮可,同时犹豫着究竟是该把她给推下去,还是直接来个抱摔将她ko。
妮可却忽然两手扒住边曦钺的脸,像是要扯下她的脸皮似的瞪眼发力:“你——是不是贴了层假皮?!唔——嗯——!有没有!有没有!究竟有没有!”
边曦钺瞪着眼傻在当场,她原本已经做出的抱摔起势忽然顿住,她忽然有些犹豫,要是搭理她,好像显得自己欺负智障;可要是不理她,又觉得自己吃亏。
片刻的犹豫后,边曦钺决定采取个折中方案,她眯起眼低声对妮可说:“我只给你三秒,1,23!”
数完这三个数,边曦钺将手托起妮可的大腿向后弯腰,手上发力——要不是妮可反应及时而迅速,借力、以手撑地一个跟头翻了出来,她就会头朝地来个倒栽葱的摔法。
而边曦钺也并没有真想置她于死地,否则力量和速度都会至少翻倍,更不可能特地提醒。
刚好撞见这一幕的伊尔曼不禁捏了把冷汗。
身旁梵伏的一声重重叹息倒是叹出了伊尔曼的心声,他碰了碰呆在地上的罗德:“哎,你能不能劝劝你家这位,让她少作点大死?”
罗德这才回过神,看了看梵伏又看向妮可然后又满脸惊诧地看向梵伏:“你让我劝她?你觉得我能劝得住她吗?你哪儿替我搞来的自信认为妮可会听我的话?”
如果不说,没人会相信妮可是罗德的妹妹。即便是从小一起长大
的好友,面对差别这么大的一对兄妹,也会感觉非常违和,且难以置信。
妮可虽然有些脱线,常犯花痴又常做出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行为,但她依然是个成绩优异、战斗力超强的优秀贵族。至于罗德,则完全是完全相反的吊儿郎当、不求上进,不能说一无是处、只能说是百无一是的纨绔子弟。
因而罗德虽然是家中的长子,可在家族之中的“弟位”简直卑微得可怜,妮可大可以尽情任性耍赖甚至撒泼,家里人依然集体觉得她活泼可爱,对她骄纵宠溺,可罗德……他说错一句话,大耳刮子可就直接招呼上来。
要不是妮可选择走甄选,将五大贵族的内定名额让给罗德,那么罗德可是压根没可能进依利特班。就这样的一位“废物哥哥”,他说的话,恐怕顶多会被妮可当成个屁,还是个闷屁。
好在两位当事人并没有发生冲突,边曦钺直起身体便直接走人,压根没打算理会妮可,而妮可虽然仍是一脸执拗的费解和疑惑,也没再纠缠。
伊尔曼几人经过妮可身边时,还听见她在那儿嘀咕着:“怎么会事呢?究竟是怎么做到一夜之间换层皮的?怎么做到的?不可能啊,太离谱了……绝对不对劲……”
几个人摇摇头迅速离开,可梵伏也忍不住低声说:“不过的确很难以置信,一直以来,在大家的认知中,史瓦茨人都是黝黑肮脏且丑陋的,怎么都难以想象会是那个人的样子。”
罗德也点点头道:“可不是么,那女人走在街上,会有几个人觉得她是史瓦茨人?即便她盯着一头显眼的黑发,恐怕一般人也想不到。”
伊尔曼却似笑非笑地说:“说得好像你们之前见过不少史瓦茨人似的。”
罗德耸耸肩:“去哪儿见?史瓦茨人早就消失了。”
梵伏也点点头道:“是啊,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史瓦茨人就消失了。”
伊尔曼忽然问了句:“那么你们知道史瓦茨人是怎么消失的吗?”
两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摇摇头,异口同声道:“谁知道。”
他们不知道,也不感兴趣。倒不是因为他们冷血到不关心拜思族之外的任何人,更主要是因为史瓦茨人是外来者,原本就是来跟他们抢夺资源、掠夺地域的外来者,而且他们天生缺陷,长相丑陋无比,是活在泥土里的种族,跟黝螂没什么区别,向来不受欢迎,彻底消失才好。
一直以来,他们都被如此教育着。明明没几个人见过史瓦茨人,又仿佛人人都知道史瓦茨人应该长什么样。
伊尔曼深深叹了口气,现在的他,还什么都做不了。
夜晚,伊尔曼走进房间的第一件事,依然是来到那扇暗门前,果然,另一边依然是没有上锁的状态,他将门打开,便可以直接进入她的房间。
她正坐在沙发上看书,他的到来从不让她意外,她也不会特地起来迎接他。
他凑到沙发边,倚着沙发靠背,靠着她,坐在了沙发扶手上:“在看什么?”
她手中捧着的是一本军事理论方面的书籍,且并不是他们现在的通用教材,而是外部引进的一本翻译书籍。对他们来说,这本书中的理论实在是过于深奥超前了些。
伊尔曼抚着她的长发,不禁笑笑:“最近的课程的确是挺无聊的。”
新依利特班最初几日的教学,以理论课程为主,且内容均是伦理、教化、规矩,大约要在第二周,才会开始正常的文武对半分的课程安排。这样的安排也很容易理解,要先让他们懂得规矩,才好进行进一步的教化训导。
即便依利特班的学生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可这个年纪的孩子难免有些稚气未退又容易叛逆,必须要让他们深刻明白规章制度和礼仪教化存在的意义。
熔城最重视的正是规则与法度。
边曦钺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看得出来,你们的确很重视精神教化。”
伊尔曼却无奈笑笑:“说的难听点,不过是洗脑罢了。”
边曦钺有些意外地抬起头:“你可真是直白得出人意料。”
伊尔曼捏了下她的鼻子:“跟你有什么好拐弯抹角的。平常每天的各种表演已经足够累人,我不想在你面前还要继续伪装。”
边曦钺合上手中的书,放在了一边,故作郑重的说道:“能得伊尔曼少爷如此信任,可真让人倍感荣幸、受宠若惊。”
伊尔曼笑笑,将一个盒子放入她手中:“秋祷日的特制曲奇,你肯定会喜欢。”
边曦钺将那盒子打开,里面果然是精致好看又香气四溢的曲奇。她却没急着品尝,而是抬头问道:“是那个海娜家里的?”
“嗯,科恩家很擅长这些,怎么,不想要她家的东西吗?”
“没,不仅要,还要多多益善,反正海娜大小姐家应该也不缺这些。”她将盒子合上,也放在了一边。
伊尔曼笑着将她圈在怀中,她的变化,让他很是欣慰。
她抬头问了句:“今夜也不走了吗?”
“嗯,不想让我留下陪你吗?”他拉着她的手,故意问道。
边曦钺叹了口气:“只是觉得,你的床可能有些寂寞。”
伊尔曼笑道:“那你可以跟我回房间。”
边曦钺又叹了口气,这一次,她的口气稍稍严肃了些:“我是觉得,你是不是该更谨慎些。”
伊尔曼弯腰伸手勾起她的双腿,起身时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大床。
“你觉得我是需要你为我来担心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