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机场。
莫锴风衣衣角在行动间猎猎飞扬。他抬腕看手表，表情在看清表盘上的时间时，更加肃穆。
高义早已将车停在机场外最显眼的位置，莫锴疾步上前，“怎么样了？”
高义自然知道莫锴问得是什么，立马回：“歆一小姐没再发烧，中间醒过一次。”
莫锴闻言都不等高义把后面的话讲完，当即弓腰上车，“直接去医院，快。”
车子极速行驶。
莫锴偏头看向窗外，交握的双手青筋显露，心中是他自己一个人才知道的擂鼓喧天。
歆一没有再发烧，也醒来过，无疑是个好消息。
只是，歆一醒来的那段时间，如果发现他不在，一定无比紧张和害怕。
莫锴一想到这里，呼吸都牵扯出阵痛。
“高义，再快点。”他出声道。
高义点头，油门一踩到底。
车子刚停下，莫锴就探身下车，疾步远去，换好防菌服直奔歆一所在的重症监护区。
通往监护室的走廊很长，莫锴的步子重而沉，和他此刻的心情一样。
如果说六六的到来意味着新生的希望，那歆一所处的危机，无疑是另一种相反的极端。
莫锴脑中甚至迸出歆一的那句童言，“六六，是不是来换她的？”
这话当时冲击他脑子都嗡嗡作响。他在心里发誓，决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脚下的步子不由又更快了些。
厚重的门被推开，莫锴压轻步子走向床边，在看清躺在床上的小人时，心好
似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歆一醒着，就那么安静地躺着，葡萄一样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天花板。
莫锴自然希望歆一能够醒来。
可是此刻这个孩子醒来，发现周围空无一人，居然不哭不闹，叫莫锴整颗心都拧得生疼。
莫锴两步上前，脚步声成功将歆一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歆一明显愣住了，眼中有意外，下一秒眼中突然蓄满了一汪水汽。
这个样子让莫锴更加心疼，他不知道歆一醒来多久，保持这个动作多久，才会呈现出这样的反应。
“爸爸。”歆一从被窝中伸出小手，向莫锴索抱。
没有哭闹，没有问爸爸你为什么不在，只是发自本能地表露她对父亲的依赖。
莫锴心里的酸胀无限发酵膨胀，他温柔伸手，将歆一小心翼翼抱起，一下一下轻抚她后背，“歆一，爸爸跟你说对不起，应该一直在的。”
歆一像着小鹌鹑一样，仰着小脑袋软糯糯道：“爸爸有很多工作，就像妈妈以前一样，不得不去的，歆一知道。”
都说歆一生性活泼顽皮，但莫锴清楚，她的女儿和湛湛一样，有着超乎这个年龄的懂事乖巧。
就像此刻，明明眼睛里噙着泪，心里肯定又害怕又委屈，还反过来替他找理由。
“歆一，在爸爸妈妈心里，任何工作都没有你重要。”莫锴耐心解释，“爸爸离开，是回了一次家。”
“回家？是我们康城的家吗？”歆一瞬间来
了精神。
“是，爸爸回家看妈妈了，还有……”
莫锴顿了顿，“歆一，妈妈让爸爸给你说一句话，你想不想听？”
“当然想！”歆一重重点了点头。
“妈妈让我告诉歆一，她很爱很爱你，不光她爱你，爸爸，哥哥，还有弟弟，都最爱你。”
歆一眼睛本来就大，这一刻更是盛满了星星，明澈耀眼。
她笑容纯真，“我也最爱爸爸妈妈哥哥，还有……”
她打了个顿，似意识到哪里不对，“爸爸，为什么是弟弟，不是妹妹吗？”
“歆一，妈妈肚子里的小宝宝已经出生了，虽然是个弟弟，但是一样可以陪你玩，还有以后，让弟弟保护你，好不好？”莫锴含哄的语气安抚。
歆一微愣。
须臾后，“嗯。”她长睫低垂，“我也爱弟弟。”
莫锴看着歆一，真就觉得血脉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比如此刻，歆一本能遗憾的样子，就跟他不久前一样。
可嘴倔的样子，又同乔安大差不离。
莫锴轻笑着揉了揉歆一的小脑袋，“歆一如果想玩水晶球，爸爸也可以陪你玩，所以我们的公主殿下不伤心，好不好？”
歆一最是善良心软了，乖巧点头。
莫锴看着歆一这会神态可掬的样子，一直惴惴不安的心稍微放下来些。
此时的歆一，面色不似他离开时那般苍白，这会已经多了血色。
“歆一，你醒来多久了？”莫锴试探问。
“这么久。”歆一举着两只小手，比
划了一小段。
见莫锴不说话看着她，她又拉开点距离，“这么久。”
莫锴也不追问了，他心里已经判断得大差不离，看来时间不算短。
他的女儿，真就越来越像乔安的性子。
哪怕是委屈，也都憋着不说。要不是近看发现她睁着眼，怕是和远程监控里的专家们一样，以为她还睡着。
莫锴拨通手机，请博士来帮歆一检查身体。
检查要去隔壁的设备室，歆一一听将小脑袋整个埋进莫锴的胸膛，小手更是死死拽着他的衣袖不愿意松开。
“歆一不怕，爸爸跟你承诺，接下来我哪里都不去，会一直在你身边，不论你做什么，爸爸都陪着你，好不好？”
莫锴无比温柔，“歆一，我们要加油，你要相信Tim爷爷和那些叔叔阿姨，他们一定会让你恢复健康，到时候我们就能回家了。”
回家这个词对歆一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她不再抗拒，松开了手。
莫锴自然也践行了他的承诺，寸步不离地守着。
甚至于接下来，他的所有时间，也几乎是全部用到了歆一的身上。
好在，所有的付出都有了回报，歆一的术后排斥已经没了，身体各项指标也趋于平稳，甚至小丫头最近精神头都好了好多，Tim博士发话，可以从重症监护室搬到了普通病房。
莫锴高悬的心终于放下。
“爸爸，我这里真的快好了吗？”歆一捂着自己的小心脏，眨着眼睛问。
“是，
我们的公主殿下以后会健健康康长大。”
歆一嘴角弯老高，“那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六六？”
她满眼期待，好似已经忘记了求妹不得的事实。
莫锴温柔答：“等歆一身体康复了，我们就回，好不好？”
“好！”歆一应得干脆又嘹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