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锴僵住。
这套房子,对他来说,承载的更多是不堪回首的过往。
他忘不了自己独守在这间空荡荡的屋子中,是如何干坐到麻木,绝望。
那个雨夜,他含恨将所有和乔安有关的一切锁进这间屋子,如同一具行尸走肉离开。
此后,便再未踏入这里一步。
直到乔安再次出现,逼得他失控,逼得他将她带到这里,在漆黑一片的屋中差点对她用强。
莫锴承认,那晚的他,满脑子是不甘,是恨意。他恨不得在她身上极尽肆虐,折磨她羞辱她,让她臣服于他,让她知道什么是痛。
可感受到她身体颤意的一瞬间,终究是…舍不得。
那一刻,莫锴自己都分不清是对乔安的恨意多一点,还是对自己不知死活的眷恋更憎恶一些。
可是后来,乔安的态度,一直在变。明明此前一直抗拒,却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甚至此刻,居然…
投怀送抱?!
莫锴远游的神思一瞬间回笼。
温软触感和温热体温穿透衣料,芸芸浸润到他的身上,颀长身躯不自觉轻颤。
他垂眸,看向自己怀中的女人,无尽的疑窦和愕然盘踞眼眸。
好半晌,哑声开口,“乔安,你到底什么意思?”
乔安胸腔起伏,圈着莫锴腰间的胳膊又紧了紧,“莫锴,我以后一定乖乖待在云锦,待在你的身边,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这句话虽然来得莫名其妙,但对莫锴来说,一瞬间占据整个大脑
。
如果抛开可信度不谈,他承认,已经没有什么会比这句话的份量更重了。
没等他张口,怀中的女人又继续,“莫锴,我犯错了,犯了一个很大很大的错。”
她声音柔柔的,低低的,但莫锴却听得真切。
“哪里错了?”他沉声。
乔安像鸵鸟一样,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沉吟许久囫囵开口,“好多好多。”
顿须臾,“莫锴,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不跟我计较,也别问?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犯,好吗?”
乔安的话越说越叫莫锴疑窦不已。
他神经高度紧绷,忍无可忍伸出手,五指贲张箍上乔安的后脑勺,迫她仰头。
他要看清她的表情,看她是不是在伪装,看她到底又在耍什么花招。
可四目相对的那一霎那,他只觉整颗心都如同刀绞。
乔安眼眶中是一片潋滟水光,眸中糅杂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但他看得出来,其中有一如两年前的思慕、情爱,也混着浓浓的愧疚、悲切…
莫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也无暇顾及这些情绪的真伪,他只知道自己的所有感官,本能就被她的情绪所牵引。
乔安的悲伤,无论真情还是假意,都会悉数蔓延到他的身上。
他痛她所痛,即便不知道是为什么。
莫锴心中喟叹,在这场只有他俩的感情对弈中,他永远没有半分胜算。
心在这一刻抛戈弃甲,举旗投降。
那双早已隐隐颤抖的大手终于揽上她
的腰,可他并没有用尽全力去拥抱,反倒是极力克制隐忍的小心翼翼。
他万般怜惜轻拥着她,出口的话是再一次的妥协:“好,我不问,不计较。”
不管你离开的原因是什么,不管你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不管那个让你觉得了不起的男人是谁…
只要你在我身边,永远待在我的身边。
余生,我们都是彼此撇不清的牵绊。
莫锴心中无声碾过的话,乔安仿佛有所感知。她乖顺地待在他的怀里,再无半点抗拒,全然只剩对他的依赖。
“莫锴。”
“嗯?”
“莫锴。”
乔安重复喃喃着莫锴的名字,虔诚又痴醉。
“怎么了?”他轻抚她后背。
乔安抬眸不语,抽回圈在莫锴腰间的手,削葱般的手指如藤蔓徐徐上爬,攀上他坚实有力的肩头,最后撒娇卖乖似的环住他的脖颈。
莫锴漆黑的瞳孔蓦地幽深了好几分。
视线交织,无声勾缠,两人均能感觉彼此身上徒然攀升的体温。
她仰头踮脚,他垂眸俯身…
两人的瞳孔中皆是彼此不断放大的脸…
“滴滴滴…”
入户门上出现密码摁键的声音。
就跟按下暂停键般,屋内的两人怔住。
乔安反应了两秒,倏地从莫锴的怀里弹开。
下一秒,方子聿插着裤兜晃进来,“我应该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方子聿大概率已经千疮百孔了。
偏他就一副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抬着下巴示意莫
锴,“今晚帮你们温居,你女儿说晚上想吃火锅,我俩买食材去?”
乔安的脸还红红的,支支吾吾,“我…我去找蓝昕。”
下一秒便没了影。
方子聿见乔安那样儿,笑出声,“二哥,你大白天的是不是过于孟浪了,看把人给臊的,又跟脚底抹了油似的。”
莫锴根本不接他的话,只松了松领口,挽起袖子就朝方子聿这边走。
“不至于吧?”方子聿捂脸,“你女儿让我来的,欸,文明人有话好说啊…”
莫锴近距离冷睨他一眼,下一秒当他路障,抬手一拨,错肩而过。
见莫锴又是万年不动扑克脸,方子聿就越来劲,嘴角笑意更放肆,“二哥,你矜持一点,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什么词儿来着,对,恋爱.脑!傻白甜!”
莫锴对方子聿的揶揄丝毫不为所动,弯着腰在入户门上操作着什么,下一秒,电子入户门发出提示音,“请输入新密码。”
方子聿头顶三条黑线,“我天,你至于吗?我下次进来先摁门铃还不成吗?”
见莫锴仍旧不搭腔,方子聿干脆往墙上一靠,“得,我猜猜啊,这次是乔安的生日呢还是湛湛歆一的生日。”
莫锴手上的动作明显一顿。
方子聿简直要笑出声,“二哥行了,费这功夫你不如以后把门反锁好。”
跟门锁较劲的男人面色一沉,放弃挣扎直起腰,推把鼻梁上的眼镜,“有事说事。”
多少知道方子聿不至
于不识趣到这种地步,这会跑过来定是有什么非说不可的事。
果不其然,方子聿收起他吊儿郎当的散漫样子,一脸正色,“二哥,伍悦…出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