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到书房,并不远的距离,乔安却觉得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
心中的迫切难以忽视,但距离那扇门越近,心中的忐忑也随之翻涌。
但这次她只犹豫了片刻,甚至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而入。
书房里就一展落地灯寥落地亮着,莫锴隐在沙发一角,仿佛和周遭的昏暗融为一体。
但乔安还是一瞬间撞上他熠亮惊人的眼。那双眼,几乎是有所感应般抬眸,与她精准对焦。
莫锴五官太过深邃,去了眼镜,目光更是灼灼犀利,乔安觉得但凡再多看一眼,都会被卷进去。
她红着脸定在原地,双手紧紧攥着,让自己看上去尽量平然淡定,默默深吸一口气,“莫锴,你能不能…回房睡?”
湛黑瞳孔猛然一缩,杯中酒差点没洒出来。
他的目光锁定在乔安的身上,上下打量一番——
这个女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知道就她现在这副样子,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就已经是在纵火了。
她是太没有防备意识,还是压根不再把他当成一个正常男人看?
还是在…蓄意勾引他?
莫锴被最后一个念头炸得脑子都嗡嗡的,须臾后心里暗唾,自己怕不是疯了。
思来想去,想必是她觉得占用了他的卧室,生出负罪感,想要同他换。
“我睡这里就行。”他压下心里一瞬间涌上的邪火,勒令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自作多情。
出师不利,乔安面露尴尬。要放
以前,她肯定直接横坐他腿上去,没皮没脸缠他闹他。
可是现在,至少目前,她还是做不到像以前那样恃宠而骄地放肆。
她噎了噎,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目光不偏不倚落在莫锴手中的酒杯上。
思忖须臾,乔安倏地抬步,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径自坐下。
“能不能,给我一点?”她指了指莫锴手中的威士忌,语气似在请示,莫名又乖又软。
莫锴瞳孔徒然一缩,目光不受控落在她堪堪盖住大腿的衬衫上,止不住心猿意马。
“我能尝尝吗?”乔安又问,满眼都是盈盈波光,晃得人整颗心都苏苏的。
莫锴长久注视后移开视线,颇长辈管束晚辈的语气,“这酒的度数不适合你。”
他说得是实话。
从乔安离开那时起,莫锴就只喝最烈的酒。
只有最烈的,才能麻痹到他的神经,才能叫他短暂忘却爱而不得的痛苦。
这种酒,自然不适合乔安。
“可是我想试试。”乔安表情几乎一瞬间落寞,声音低得莫名有些委屈。
莫锴英眉微蹙,思忖片刻起身。只是不多时,手里就多了一只高脚杯,还有一瓶罗曼尼康帝。
红色酒液挂在杯壁,空气中好似都弥漫了厚重的酒香。
莫锴将酒递给两眼放光的乔安,语气透着无奈,“喝了这杯就回去睡觉。”
她点头,乖的不像话,伸手去接那杯酒,纤细指尖若有似无擦过他的手背。
莫锴手指一颤。
乔安恍若不知,像
贪杯的酒鬼,安静又虔诚地品尝自己的佳酿。
两年后,两人第一次在没有紧张和敌对情绪的状态下,平和安然地待在同一个空间下。
“喜欢?”莫锴看她一脸沉醉的样子,启口问。
“嗯。”乔安点头,郑重其事,“每一口都是钱的味道。”
她努力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轻松。
并不算高明的笑话,倒让莫锴嘴角真就起了淡淡的弧度。
两只刺猬,好似不约而同收起彼此身上的刺。
两人的瞳孔里,只剩对方。
她粗品着红酒,盯着他英俊斐然的脸,神思不属。
他轻抿着威士忌,凝视着她潋滟波光的眸,意乱情迷。
此时无声胜有声,空气中无端就多了几分遐思旖旎。
也不知是酒壮怂人胆,还是酒精上头,乔安目光倏然一变。
没有请示,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她起身探手就夺过了莫锴手中的杯子。
莫锴杯中的澄黄液体顷刻不见。
许是乔安这番动作太过行云流水,莫锴压根还没反应过来,杯中残液就被乔安一口豪饮干净。
烈酒如喉,如火灼烧,乔安呛得直咳,还不忘倒打一耙,“你这都,都是…什么,这…能喝吗?咳咳…咳…”
莫锴眉间拧成一个大大的川字,长身却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乔安身侧,轻拍着她因咳嗽耸动的后背,“你什么时候才能听话。”
乔安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喉间屯着太多情绪,平复了老半天,憋出两个字,“我会。”
缓半刻,她迎上莫锴沉邃的眼,一字一句,“以后,我会听。”
轻轻柔柔的声音拂过莫锴的耳廓,他一时分不清,是乔安醉了,还是自己醉了。
只是,没多时,他便意识到这个疑问的答案,乔安何止是醉了,还醉得不轻。
半杯高浓度威士忌下肚,混着她此前喝的红酒,不消多时,乔安的脸上就爬满红晕,甚至连着眼尾,都染上了醉人的殷红。
而她本人,浑然不觉。只觉此刻的莫锴,五官越发清晰立体,好看的叫她脑袋直发晕。
她就那么歪着头,半眯着眼打量他。
莫锴皱眉,但看她头越垂越低,不由摊开掌心,去接不断下垂的那张小脸。
她还真就不客气,偏着头将侧脸落在他的手掌心。
莫锴感觉自己的脑电波突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
“乔安?”他试探唤她名字。
她哼哼唧唧半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但是身体却如同本能朝某处贴去。
下一秒,莫锴呼吸一扯。
乔安咕噜一下钻入了他的怀抱,另一只胳膊几乎蛮横地圈住了他的腰。
而那张原本贴在他掌心的脸,此刻已经舒舒服服挨到了他的胸膛上。
一如两年前,对他只有依赖,没有任何戒备。
莫锴心中被难言的情绪蓦然填满。
温香软玉在怀,乔安的体温如同滚烫的热流,不断蔓延到他的身上,叫他四肢百骸都起了层层叠叠的热意。
莫锴觉得自己呼吸愈发急促。
他喟叹一声
,将意识不清的乔安横腰抱起,送回主卧床榻。
短短几步路,莫锴觉得自己走得相当煎熬。
他勒令自己小心翼翼,偏她意识混沌胡搅蛮缠。
他松手,她死活不撒。
“不走。”乔安咕哝。
莫锴心一磕。他觉得自己身体里掩埋了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地雷。
良久,他哑着嗓子开口,“乔安,我不是柳下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