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笑容凄切,“我知道你恨我,你怎么对我都无所谓,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是能不能,能不能把湛湛歆一还给我。”
莫锴眉宇紧皱,“乔安,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凭什么给你?你以为,我还会任由你将他们再不声不响地带走?”
他顿两秒,“乔安,你是不是…太自私?”
乔安心中泪如雨下,无声悲泣。
莫锴,我是自私,我已经没有了你,不能再没有湛湛和歆一了…如果连他们都没有了,我可能会撑不下去…
莫锴看着乔安憔悴苍白的脸,忍不住挪开视线,勒令自己不可以心软。
抬手推把鼻梁上的眼镜,掩盖镜片后一闪而过的心痛,出口的话依旧透着凉薄,“判决结果都还未定,你至于这么害怕?”
乔安不假思索,“是,我害怕。”
莫锴眼神微眯。
“所以我害怕了,你就可以撤诉吗?”乔安目光如炬。
他笑,“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莫锴,是我对不起你,你怎么惩罚我都好,可是能不能别让湛湛和歆一牵扯进来?”
她已经从高义那里得知了莫锴这两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也清楚知道莫锴此刻恨她,所以现在发生的一切,她都接受。
哪怕是他的报复,惩罚,她通通全盘接受。只是,不可以用这种惨烈的方式。
他们曾经那么相爱,怎么可以对簿公堂,还是为争夺孩子的抚养权。
乔安一瞬间落寞,“莫锴,到底要我怎
么做,你才可以撤诉?”
他漫不经心,“求人,起码拿出你的诚意。”
她伸手去拉他的衣袖,袖口的金属袖扣散发着极致的冷意,沁得她指尖都在发抖,“求你。”
莫锴被她的这个动作弄得蓦然愣住,良久才回过神,压下满眼纷乱的情绪,甩开她的触碰。
“乔安,你有时间在我这里白费功夫,不如去找个律师好好咨询,我不想法庭上胜之不武。”
说完他无情转身,身后却发出扑咚一声响。
莫锴转身,瞳孔如万千银针刺入,叫他痛得几乎睁不开眼。
乔安…跪下了。
姿态低至尘埃,“求你…”
“乔安!”莫锴眼眸似血猩红,两步上前将她从地上一把扯起,“你尊严都不要了吗?!”
乔安身体似一具无力的空壳,落在他的怀里,“我没有尊严了,从我选择来找你的那一刻,就没有尊严了。”
她紧抓着他的手,声音悲切,“莫锴,求你,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好似是生怕莫锴不想听她说话,乔安语速又急又快,“我知道,我不该厚着脸皮来找你,也不敢奢求你原谅。可是湛湛和歆一是无辜的,他们自小没有安全感,不可以再让他们看到我们闹上法庭。”
乔安主动从莫锴怀里退出,语气恳切,“莫锴,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我愿意一辈子忏悔。我保证,只要你撤诉,我再也不缠着你,再不碍你的眼,好不好?”
莫锴瞳孔剧
缩,心脏剧震,默了许久才启唇,出口的声音也全然嘶哑,“乔安,我要的,从来就不是你的…对不起。”
他苦笑,“你是真的没有心吗?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懂过我?”他无比挫败,“你走吧,这件事,我会考虑。”
到底,他还是表露出自己最后的仁慈。
乔安面色如白纸,颤着声音说谢谢。
下一秒,她应他的话离开,脚下的步子是自己都未察觉的凌乱。
只剩心口,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痛意。
她,太痛了。
她怎么会没有心,心口的痛感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它存在,疯狂跳动着,撕扯着,拧缩着…
通通是为他,莫锴。
办公室门重重合上,将两人再度隔绝。
莫锴沉坐在沙发内,眸里再没有半点刚刚的盛气凌人,只剩颓然落拓。
办公室门突然被冒然推开,莫锴抬眸,撞上高义一脸紧张地喘气。
“二少,乔小姐好像不太好,在电梯那边…”
话还没说完,莫锴已经自沙发是腾地站起,一阵劲风般从高义身侧呼啸而过。
电梯口,莫锴如雷击般定住,惊雷在脑中炸响,震天动地!
乔安摔在地,似蚕茧蜷成一团,浑身瑟瑟发抖,煞白面容之上沁满豆大汗珠,哆嗦的双手正费力拧着什么药瓶瓶盖。
四目相对,她面露惊愕,下一秒的反应居然是将那个药瓶藏于身后。
莫锴从没有哪一刻,有此时…心如刀绞。
他阔步上前,一把将她横腰抱起,
臂弯强劲有力,动作却小心翼翼。
“莫锴,我…没事,你放我下来…”
“闭嘴!”他呵止住声色气弱还在逞能的乔安,转头看向跟上来的高义,“备车,去医院!”
车上,乔安紧挨着车门而坐,好像身侧的莫锴是什么洪水猛兽。
乔安觉得自己很不争气,起码应该撑到下楼,可她连摁电梯的力气都没了,药瓶也拧不开,还被他撞见了自己最不想被他看到的一面。
心还在不知疲倦地抽搐,拧缩,甚至比此前的任何一次都要严重,仿佛不摧毁她就不罢休。
乔安垂眸,看向紧攥在掌中的药,灭顶般痛意终究逼得她理智全无。
下一秒,她似乎忘记了莫锴就在身侧,满眼都只剩对药物的渴望。
许是这股渴望太过强烈,瓶盖居然被她拧开了,白色药丸似诱人的果子扑满她的手掌心,只是…
没等她送入口,就被身侧一股力给打散了…
乔安游离的灵魂似一瞬间被扯回躯体,惊遑、愕然、羞愤…多重情绪汇聚在那张充满破碎感的脸庞上。
只是此刻,情绪纷乱的不止她,还有…莫锴。
莫锴太阳穴突突直跳,眼中红的似能渗出血。
他想起舒曼说,乔安在洗手间干吞一掌心的药。对舒曼的话,他只当夸张成分居多。
只是,当这一幕真切出现在他的眼前时,莫锴只觉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内心对乔安筑起所有铜墙铁壁轰然坍塌。
下一秒,他一把将她
捞入怀,下巴抵上她的额头,一下一下轻抚她纤弱的后背…
这一刻,他仿佛变回了两年前的莫锴。
没有冷漠和无情,只有温柔和怜惜。
“安安,我们去医院,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