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玩了命的跑!
老烟枪冲进林子里以后,这两只脚就跟踩了风火轮一样,无论上坡还是下坡,他竟然能跑出完全一样的匀速。
在正常人看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对于在山里长大的他来说,这很正常,说白了就是在上坡的时候加速耗费体力、在下坡的时候减速节省体力,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几个窜纵,老烟枪顺着藤蔓爬上了树梢,在半山腰俯视山下时,只看了一眼,就已经确定了自己所经过的区域内,绝不可能有任何人埋伏。紧接着,他从树上蹦了下来,在山林间冲着山体的另外一面狂奔而去。
他没上山,也不需要上山,如果说任何人都能从山体下看到山体的一面,当老烟枪确定了一面没有敌人经过的痕迹时,就几乎可以断定,这伙打黑枪的是从另外一面上的山。那么,在这面下山之路是山下小王庄的情况下,这群日本人就算是想走,也得从山的另外一头原路撤回。
所以,他不光没上山,还在绕过了山体,抵达山体的另外一面后,开始找起了这群人走过的痕迹。
他看到了一株被踩倒的青草,从这一刻开始,老烟枪就如同一只猎犬,彻底锁定了对方;在这株青草前方,有被砍出整齐窗口的低矮枯枝,地上还有被砍断后的枯枝黄叶,也就是说,这里曾经有人拎着刀走过,在为后面的人开路。
老烟枪继续往上,他发现了几颗被踩扁的兔子屎,小圆球都被踩成了小圆饼,前边竟然还一枚根本不属于山林的线头儿,应该是有人的袖口或者衣领被刮开了,顺嘴咬下后吐到了一边。
那一刻,老烟枪抬头看向了山顶,从这儿爬到山顶视野最开阔的位置,他需要十分钟。
抽刀!
老烟枪随手砍下一段枯枝,用匕首几下削尖以后,自己趴在地上对比了一下身位。他记着,这群日本人都身材矮小,特地在咽喉位置挖了个坑,将树枝埋了下去,紧接着,用树叶挡上,再压浮土。如此反复,老烟枪生怕扎不着日本子的削了五六根木刺并排摆放,这才放心。
等这边陷阱做好了,老烟枪将腰间麻绳卸了下来,贴着地皮绑在了两侧的树上,紧接着,一头扎进了林子里。他还在测试,测试一个人在情急之下冲进林子的角度和空间,当把这个测试做完,伸手割断了多余的绳子,继续削树枝,在林子里绑了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绳结后,拎着裤子向树林中跑去。
对,老烟枪没有裤腰带,他系裤子的物件向来都是一条长绳子,大约小拇指粗细的麻绳。
搓麻绳,也是他平时最爱干的事,他能将别人手中大拇指粗细的麻绳搓成小拇指模样,将每一缕麻丝都安排的精细无比。
“队长!”
“敌人开始向我们的位置推进了。”
“他们派出了将近一个连的兵力。”
“一共用时十一分钟!”
“撤!”
十几名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日本人头戴钢盔从山上撤了下来,这群日本人手里的家伙式不太正常,步枪型号老烟枪根本没见过,更关键的是,他们在军装外个顶个多套了一战很特殊的马甲,这帮玩意儿将子弹袋、手榴弹都挂在了马甲上,和普通的日本兵完全不一样。
老烟枪看到这儿,将单管火铳拔了出来,略微比划了一下又将这家伙塞了回去,以他现在躲藏的距离,这火铳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快!”
“迅速撤离!”
按照日本人的行进路线,老烟枪往山下看了一眼,他看见了一大片灌木丛,只是这灌木丛长的不太对劲儿,不是枝叶向上的生长,而是斜着围成一个圆聚拢在了一起,仿佛是遮盖什么。不对!老烟枪仔细看了一眼灌木丛上的枯黄,那叶子比灌木丛的叶子更大,像是从什么地方捡的其他植物……
再仔细去看,他竟然在灌木丛里看见了轮胎。
是跨斗子!
一大片灌木丛里藏了五六个土黄色的跨斗子,让人不好分辨。此刻,日军在下山途中纷纷跨过了地上紧贴地皮的绳索,直到一个下山时脚底下拌蒜的日本兵搓着地面往下减速的那一刻,一脚趟到了绳子上,整个人被生子勒住脚脖,猛的往前扑去。
扑!
这货一脑袋正砸中陷阱,一根埋藏好的树枝在他磕破了浮土后,正好扎在了他的脑门上。
咔嚓。
树枝应声而断,那日本兵捂着脑门儿‘嗷嗷’叫唤着。
“有陷阱!队长,这儿有陷阱!”
老烟枪打动物习惯了,他都忘了人的头盖骨有多硬,加上情急之下只能是什么顺手用什么,导致挑选的木刺过细,而小日本的身高也实在太矮了点,接触地面时,直接用脑门将木刺砸断,这才造成了小半根木刺扎在脑门上,人还活着的场面。
老烟枪别提多后悔了,要是能再多点时间,他肯定找最粗的树杈削木刺,一定不会给日本人活下来的机会。
日本人小心翼翼的扒拉开剩余的浮土,又在这条路上找到了好几根木刺后,一扭头进了林子。
他很果断,在不知道前方还有多少陷阱的情况下,一步都不往前多走了,这得亏是木刺,要是埋的地雷,现在起码得崩飞好几个。
“绕路!”
日本人架着伤员往丛林里进,刚钻进来,负责开路的日本兵就拽出了短刀开始挥砍遮挡道路的矮树树枝。这东西很烦人,你不理它,一走一过它就能刮到眼睛上,有时候这东西上还有细菌,动不动就发炎,所以长期在丛林作战的探路人身上都会带着开山、刀,专门用来开路。
唰。
长刀挥砍之下一段段树枝被砍断,日本人顺手将枯枝抛弃,直到他伸手抓到了一根与绳索绑在一起的树枝时,手里的开山、刀都习惯性砍了出去,才反应过来触感不对。可刀刃哪给他留下了思考时间,树枝和绳索同时应声而断。
日本人望着手里半截断绳捆绑的树枝刚要张嘴,耳朵里全是绳索窜动的‘嗖嗖’声,而后,他抬起了头,脑袋顶上,一块得有洗脸盆大小,瞧上去起码三十斤的石头由一棵参天古树上落下——啪!
小日本子当场就给拍那儿了……
“都别动!”
为首的日本人下了一声严令,所有人站在了原地,这时候,那个日本人依然能保持冷静的说道:“仔细检查周围的一切,记住,只用眼睛看,不要用任何东西去触碰。”
老烟枪也听不懂他说的是个啥,就知道这群日本人跟中了定身术一样站在原地不动了。
他一琢磨,这群王八羔子不动弹了,自己那么多木刺被白咔嚓儿了么?
老烟枪把火铳又掏了出来,他知道以自己的距离绝对打不着对方,却依然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嗵!
茫茫大山里,火铳声响荡漾着回音,日本子就跟炸了毛的猫一样一个个弯着腰爆头鼠窜。为首的日本人连忙往树后去躲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子弹,可刚抬脚踩在树后边,就感觉到了脚下悬空,再往上拔可就不赶趟了,这一脚,整个脚脖子都陷了下去,脚踝处、退脖子上的皮肉好像被人用刀刮除了一条条伤口似得,火辣辣的疼。
“八嘎!!!!”
他扯着脖子喊,等低下头去看那陷坑,恨不得把做陷阱的人抓出来用机枪突突一个小时。
这人太损了,他不把木刺放在坑底扎脚底板,将所有木刺都横插在了坑边,脚一进去木刺顺着皮肉往上划,骨头都快能看见了。才眨么眼的工夫,腿上的鲜血就流了一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