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猎在即,卑职要去处理掉那些不安份子。为了安全,请殿下回宫。”章邯的眼睛漆黑明亮,他遮住荷华的眼,不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失落。
“东猎?”虽然还没在宫外逍遥够,但总算有件更值得她感兴趣的事。荷华吊在章邯身上,透过指缝看外面的天空。
“今年最后一场狩猎,大王亲临,场面必然浩大。”澄澈的天空下,章邯的声音冷冽清澈,就像一坛从高处倒出的酒。
勾引的荷小华小心肝砰砰直跳:“去什么地方,远吗?”
天见可怜,“腰缠万贯”的小土包子,终于可以出门买座山了。没错,她此生已经没什么“气吞山河”的志向了,只求占山为王,从此吃喝嫖赌,不做人上人,只为二世祖!
“还未定下,但年关将近,不会太远。”章邯的声音仍旧平缓。
荷小华一把拍下他捂住自己眼的手,踢着两条小短腿兴奋道:“那快回宫,本殿回去收拾行李。”
夕阳西沉,染红半边天空,章邯本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改口道:“明天,定然是个好天气!”
荷小华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心想,原来大秦的影密卫,还兼任着气象局的工作,真是,能者多劳啊……
小小年纪,章邯真辛苦。
荷华也是最近才知道,人家章邯看起来少年老成,真的只是看起来老成而已,真实年龄才十三岁啊!
她……她一直在猥琐一个十三岁的少年/(ㄒoㄒ)/~~
本来嘛,猥亵就猥亵了,没什么大不了,可恨的是,她以为人家到了十五六岁的青春期,整日在人家怀里撒娇卖萌装可爱,眉梢眼角勾勾搭,人家不上钩还一哭二闹三上吊。
想到此,自觉丢人的荷小华郁闷的叹了口气,实在是,没脸见滚滚的穿越大军啊。
庄严肃穆的咸阳宫阙千官雁行,高大雄伟的建筑五脊六兽飞檐斗拱,当真不负,咸阳宫的千年盛名。
章邯将怀里的孩子放下,荷小华对他挥了挥手:“不用送了,我自己进去。”
拾阶而上!
夕阳沉下,黑夜渐染了这座王宫,台阶层层,她稚嫩的身影渺小的仿若尘埃,似乎只要一阵风,就能随风而散。
章邯站在远处望着,看着那道小小的身影被黑暗淹没。
冰冷的酒杯摔碎在脚下,溅湿了柔软的鞋子。荷小华始一进咸阳宫,面对的就是嬴政的怒火。
荷小华Σ(°△°|||)︴:我靠,哪个该死的混蛋招惹了这条始祖龙?竟然让本殿躺枪。
她灵活的活动了一下脚趾头,发现鞋子没湿透,露出个得意的笑容,迈着小短腿就打算用重逢的喜悦浇灭那份怒火。
“啪——”
又一只酒杯摔碎在脚下。
“赵小七,你竟然还敢回来?”嬴政跪坐在餐桌前,眸子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荷小华摸摸下巴,感受这无妄之灾,试探着问:“爹,谁又惹你生气了?要不然,派刺客把他‘咔嚓’。”
她说着,举着肉呼呼的小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嬴政眸色一沉:“你竟然胖了?”
言外之意:寡人为你“衣带渐宽人消瘦”,你竟然“好吃好喝好玩”的胖了。
“胖纸”荷小华干笑数声:“其实,也没胖多少,我这不是怕自己瘦了,你看到心疼嘛。”
她说着,上前两步,讨好的问嬴政:“你吃饱了没?我还没吃,要不,再吃一遍?”
嬴政脸色更黑,拍着桌子怒呵:“不孝子,跪下!”
早就抛弃了尊严与膝盖的荷小华麻溜的跪在地上,跟个孙子是的高呼:“父王,我错了!”
咸阳宫生存法则之一:甭管有错没错,祖龙说错了,那就是错了,没错也是错,谁让你没错的。
嬴政:“你哪里错了?”
荷小华非常臭不要脸:“没有错就是我最大的错!”
嬴政冷笑:“没错?滚到大殿门外跪着,寡人现在不想看到你。”
荷小华(o??ェ?`o):我靠,你个喜怒无常的蛇精病!
躺在地上慢慢悠悠的往外滚,许久不见嬴政收回成命的荷小华幽怨的看了他一眼,问:“那我什么时候能进来?”
嬴政:“等你想明白。”
荷小华:“我认罪伏法还不行?”
“来人,摆驾。”在一群小卒子的簇拥下,嬴政施施然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叮嘱荷小华:“你就在这里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来见寡人。”
还躺在地上的荷小华犹在挣扎:“想明白什么?你至少给个提醒啊!”
嬴政低头俯视着她,深邃的目光寒冷的几欲掉出冰渣来:“想明白,是什么让你活在这个世上,寡人不缺女儿!”
直到大殿的门关闭,荷华尚不能回过神来,在那双酝酿了暴风雪的眼睛里,她看到了浓重的掌控欲,嬴政想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被他握在掌心的依附品,一个离开他就活不下去的易碎品,一个,满足他趣味的“玩物”而已。
就像许多人喜欢养狗养猫,而嬴政,选择了养一个孩子,一个按照他的兴趣爱好来养的孩子。
喜欢,就多养养,不喜欢,长歪了,就一把掐死。反正,不过是一时兴起。
这个世界,讨好他的人,从来不缺。
许久许久之后,荷华一把捂住眼睛,“咯咯”笑出声来。孩子的声音清脆,回荡在偌大的宫殿内,仿若无根的野鬼,笑的路人心底发毛。
笑罢,荷小华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案几前,开始大吃大喝。这个世界上,纵使没有人会待她好,那她也会好好的待自己,不,是千倍万倍的待自己好。
这个世界,若已没人会真心对你,那你怎么忍心,再不真心对自己!
冬日的长夜漫漫,厅内的炭火最后一丝火光闪了闪,也熄灭在黑暗中。荷小华缩了缩身子,倒也没觉得这寒夜有多难挨。
再大的苦难,她又不是没受过,这穿着小棉袄呆在屋内,总好过当年一件秋衣,行走在漫天大雪里。
她只是,只是,有点难过罢了!
真的,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小的难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