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习惯了,并不觉得。”荷华仰头,露出个无害的笑容,这才对着阿明悄声道,“这就是送我们披风的长公子,扶苏哥哥,快见过兄长。”
阿明面含悲悯的看了扶苏良久,乖巧的见了礼。
扶苏也颔首回礼。
荷华介绍:“扶苏哥哥,这是阿明,我弟弟。”
阿明悄声嘀咕:“我是哥哥。”
荷华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看到此幕的扶苏只是露出个宽容而怜爱的笑容,伸手摸了摸何小花的头顶。
何小花被这满屏的兄友弟恭长兄如父父慈子孝……的画面吓得打了个哆嗦,再看还带着满脸婴儿肥的扶苏,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拜托,别用你这张嫩出水的脸装老成好吗?就算装,那也至少在等几年啊!
荷华内牛满面,深觉自己那颗历经沧桑却仍在装嫩的老心受到了一万点重击。
就在荷华发呆的这一小会儿,阿明已仔仔细细的打量完扶苏。他很是悲伤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脱下披风,举在胸前,学着大人的模样道:“大哥,谢谢你借给阿荆披风,今日风和日暖,既然相遇,恰好还你,多谢你对阿荆的照顾。”
扶苏接过披风,看着荷华笑:“原来,小七妹妹的乳名叫阿荆。”
荷华干笑,他娘的,人生两世,就没得到个霸气的名字,就算不是什么赵日天叶良辰,那也该是个马尔泰·若曦啊,看她这名字,荷花儿,阿荆,咋不直接叫阿猫阿狗呢。
不说其他,只看这便宜爹娘起的路人甲名字,她就注定成不了主角。
再看看被傻弟弟还回去的狐皮披风,荷华气呼呼的对着阿明做了个回去收拾你的手势,小心肝疼的一抽一抽哒。
扶苏上前又摸了摸她的头:“阿荆,披荆斩棘,一往无前,是个好名字。”
荷华扭头,哼了一声╭(╯^╰)╮:别以为本殿没听出你这是安慰话。
“扶苏,折好了吗?”隔着一道薄薄的院墙,传来的女声宛转悠扬,似水如歌。
扶苏脸上的笑容却是一僵,高声回道:“马上,母妃再稍等一下。”
他将手中的披风匆忙披在荷华身上,低声叮嘱:“无论冷热,这个时节,小七妹妹都该多穿一些,前几天刚受了冻,小心落下病根。”
连句告别的话都未来得及说,就已转身离去。
“等一下。”荷华望着扶苏的背影呆了呆,随手折下一枝探头的红梅,小跑着追了上去。
她将那枝正艳的红梅往扶苏手中一塞,歪着头笑说:“送你的,你手里的白梅虽是冰肌玉骨遗世独立,但颜色未免太寡淡了些,与你不大适合,还是红梅喜庆,配的你人也好看!”
扶苏单手握着那枝艳的几欲滴血的红梅,乍然被人夸奖好看,虽然那只是个奶娃娃,却仍忍不住耳尖一红,带着几丝喜意的问她:“小七妹妹,这是送我的?”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赏与赐,从没有过赠与送。
逆着光,刺目的阳光下,扶苏粉嫩的耳朵几欲透明,荷华坏笑着点了点小脑袋,还不忘提醒:“等你的人估计要等急了,扶苏哥哥快去吧。”
眼见扶小苏的背影消失在拱门口,荷华回头,对着阿明狰狞一笑,握着小拳头就冲了上去。
莫名其妙被她按倒在地的阿明很是无辜:“阿荆,你干嘛打我?”
“打你?打你都是轻的,信不信我扒光你衣服冻死你。”荷华咬牙切齿,几欲化身愤怒的小鸟。
“我又做错什么了?”阿明抱着脑袋蹲地。
“谁让你把披风还给他的?你脑残啊,人家唐唐一长公子,又不缺这点东西,你把披风给他,打算让咱两活活冻死吗……”愤怒的小鸟已经出离暴走。
阿明明亮的大眼睛中满是委屈:“是你说的,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再说,”阿明小心翼翼的看了荷华一眼,这才接着道,“他虽然穿的好了些,但一想到他以后会死的很凄惨……我们怎么能觊觎他的东西。”
荷华o__o“…:厉害了我的弟,自己都快饿死冻死了,还有心思怜悯人家天下第一太子。你这么厉害,咋不去当大侠呢?
老姐真怕你会一时想不开,要学佛祖以身饲鹰。
何小花吐槽完,刚想在思想上纠正阿明几句,就听到扶苏的声音远远传来。
透过拱门,她看到扶苏恭敬的跟在一消瘦的女子身侧。
离的太远,荷华只来得及看到一个侧影,素手如玉,拈花而立,素衣华服红披风,玛瑙玉佩环叮当,当真是侧身成画影成绝,让人魂萦梦绕的紧,再细看那露出的巴掌大的娇俏小脸,眉眼清淡,文雅婉约,步态平稳行走间,端是大家风范。
虽只是一个侧影,但荷华却觉得,扶苏的长相与风度,像极了这位美女。
隐约间,她听到美女婉约柔和的声音问扶苏:“平日里你总说白梅孤傲凌寒独立,最是君子风骨,怎的今日却折了枝红梅?”
扶苏一板一眼回道:“今日替母亲折梅时,恰见这红梅映雪煞是好看,扶苏没忍住,便折了枝。”
“这景,好看是好看,但再好看的景,终是昙花一现。你课业繁忙,身份尊贵,切不可沉迷外物,你手中的这支红梅太过妖冶,蛊惑人心的很,不大适合你的身份,还是丢了吧!”女子的话语婉转如歌,却锥心刺骨。
荷华对着她逐渐消失的背影狠狠的呸了一声,说什么红梅妖冶魅惑人心,说什么世间美景昙花一现,待她明日就画一幅红梅去给扶苏送去,看能不能存它个百八十年,看能不能陪扶苏到死。
哼,荷华暗搓搓的想,这拿腔作调看似委婉但却最是伤人心的美女,大概就是天下第一太子扶苏的母亲了,可怜的母子二人,一个一辈子没当上皇后,一个一辈子没当上皇帝,真是,同病相怜哦!
阿明凑到荷华耳边问:“阿荆,你说扶苏大哥会把红梅丢掉吗?”
荷华冷笑:“丢就丢了,与你我何干。”
“可那是你送他的!”阿明讷讷。
“对,我是送他了,若是我哪日高兴了,或许还会砍了整院的梅花送他,可那又如何?我只是送他了,又没管他放哪儿。”
阿明点头沉思,许久之后感叹:“阿荆,你说的貌似很有道理。可他若是真丢了,你真的真的不会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