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被动的等,不是事情,再说现在妈妈和姐姐都没有自保的能力,即便是我,要是遇到他们说的古武者,隐士,可能也会领个盒饭。
该怎么办呢?自己对这个世界了解的太不够了。
自己要改变,要发展,要有所作为,干一番事情,就需要海量的信息建立自己的基础数据库。
文道身体停在门口,眼睛停在破损的石头柱子中心,整个人的心神却似乎沉睡了一半,沉睡在了前世的思维和记忆中。
唐语嫣急切的要去看妈妈和妹妹,莽子回到院子里,撒欢儿的乱窜,都没有注意到此时的文道。
漆黑的坑穴里,门口的火塘里,还有猩红的火星在闪烁,雪白的柴灰偶尔飞扬起来,却无半点声响。
妈妈低沉而缓慢的呼吸着,眼睛里平铺着泪花,是不是的顺着脸颊流过,耳朵前的竖纹又奋力的挡住,眼泪就开始横着蔓延,开始一片片滑落,地道耳朵边的头发上,发出呲呲的巨响。
二姐垂着头,时不时的撞在自己的膝盖上,清醒了伸出小手抚摸一下妈妈,感受到滚烫的额头,又吓的缩回手来,将身边瓦罐中的水抓一些在手上,轻轻的擦一下妈妈的额头。
去年二姐发烧,哑巴弟弟就是这样陪着二姐几天几夜,二姐出了一身疹子后就好了。
身体稍微好一些,姐姐就要出去玩,却被哑巴弟弟死死按住待在家里,不准出去吹风,等到再次出来,皮肤都变白了好多。
文道站在院门口,是因为他看见自家的石门,似乎是一块完整的天外陨铁。
这东西,可遇而不可求,足足数百斤的陨铁,放在前世,那也是发财了啊。
可是,现在这情形,就像是看见成年的鳄龙兽和火毒牛皇两败俱伤,自己也知道价值却根本没有能力处理一样。
守着宝藏要穷死,对着肉山要饿死。
“必须搞到一件趁手的兵器。”
文道心中盘算着,脑袋里突然闪现那个大斗笠手里的黑棍子,又转头看了看手里这把不到十斤的长剑。
制式兵器,最大的问题就是容易被官府抓住啊!
他拎着长剑,朝着门柱一顿乱削乱戳,因为力量足够,简单的像是剖开豆腐一样。
一团团火星四溅后,地上掉落一地花白相间的石皮,里面出现了一块蜂窝一样的红黄色半月形矿石,隐约看得到红色的纹路如同血管纵横交错。
高品质铁矿,出铁率0.76,熔点大概在1600左右,加催化剂大概是900度左右可以融化。木炭的最高温度是1200度。
文道脑袋里蹦出的数据,让他很是无奈,能找到烧窑的封闭炉,煤炭,武器的事情就可以解决。
或者干脆找到昭王府的武器制造厂。
地图啊地图,文道抓着头发,真的是很是无奈。
武器目前看主要有规划就行,目前更重要的问题还是熟悉身体,稳固力量。
虚弱感不断的涌上心来,文道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关好大门,放下两根抵门棍,跨过门口的火塘,倦意已如泉水汩汩流淌。
微弱的火光,闪烁中洞穴内部明暗不定,妈妈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
大姐和二姐扶着妈妈坐在柔软而蓬松的草堆上,看着脚步虚浮摇摇晃晃的文道又往前走了三四步,还没来得及开口,整个人就直直的扑倒在了地上。
像是一根细线垂落碰到地面一样,诡异的软塌下去,无声无息。
以致于妈妈连惊叫都没有,三个人六只眼睛盯着,二姐甚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唐语嫣生生的憋着,妈妈这边不能放手,心里有着急弟弟。
“去,把他抱过来放在床上。”
妈妈抬手软绵绵的推了推大姐,又轻轻的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地。
大姐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二姐,二姐缩了缩头,吐着舌头紧紧的扶住妈妈,看着大姐从地上把弟弟捡了起来。
文道这一睡,一直睡到第二天天大亮。
黑影遭受了人生之中第一大挫折,全身的衣衫被剥,整个人苏醒的时候,正看见四个小队正在扛鳄龙兽。
“高京诚,你是想灭族了对吧?”
草丛里,色色发抖的黑影人,声音都是低沉郁闷的,脚指头踩在漆黑的泥土里,整个身体的热量快速溃散。
声音穿过来,依旧有效渺茫飘忽。
大斗笠咧嘴一笑,才想起来还有事情自己没处理好。
让一个小兵从兵营拿来一套铠甲,皮笑肉不笑的隔十多步丢了过去。
哐当。
一声响,生硬冰冷的战甲落在了黑影人的面前。
黑影人傲气和怒气交织,嗫嚅了一下嘴,却飞快的出手套在了自己身上。
赤身回不了昭王府啊。
再说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千万不能给自己的同僚和对手知道啊。
“高京诚,算你狠,算我倒霉。”
他站起来,一瘸一拐的朝着昭王府走了回去。
不能跑太快,更不能飘忽飞跃了,嗖嗖的漏风,贼冷。
这边二十人的小队扛着一米多的鳄龙兽,朝着军营所在的山坡委蛇而去,一路上却也太平。
叼着一根杂草根的高京诚确实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古武者,而且是和唐家关系这么紧密的古武者,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啊。
原本以为找到了线索,这么看,离线索还有十万八千里啊。
上面给的态度很是模糊,好像最近边境上战事吃紧,大都和顺天府也搅合在一起,上面压力挺大。
自己报上去说是唐家卖给军营的物资,价格竟然没有任何打折和抽税,给的还是巨鹿币。
唐家的事,似乎有了转机和变化。
他脸色有些阴沉,因为火毒牛皇的事情还没有完结,那牛从他手里溜走的,还要从他手里补回去。
说来也正是奇怪,难道是牛掉进了湖里?
没道理啊,那湖边没有牛的足迹。
火毒牛皇,古武者,唐家,王府的公子们,哎,一团乱麻啊。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军营门口,辕门外一杆大旗迎着晨风舒展着,漆黑的狮子纹路似乎活了过来一般。
昭王府的铁狮子营,一百零八营排在封龙山里,栉次鳞比,像是一块一块龙鳞一般。
现在依然在营房忙碌的只有他们和火房营了,淡淡的白烟已经缓缓升起,十三只鳄龙兽排列在水池边,被洗刷的干干净净。
厨房里一个全身如球的大胖子,挥舞一把漆黑的刀,吃溜溜的绕着鳄龙兽走动着,皮肉分开,血水淋漓。
“好了,大家都回去补一会儿觉,参加第二场训练。”
霍都尉带着数千人进封龙山深处狩猎去了,每次都是这种极端残酷的拼命训练,手下的兄弟们折损的真不少。
不过铁狮子营根本不在乎折损,上战场能不死人?
霍都尉的口头禅就是“只要不死,就能更强!”
高都督也知道,队伍里就是人不狠,站不稳。
每次给自己的任务,自己都是拼命去完成。
可是昨天的任务,他挠了挠头,昨天的任务不对,那似乎不是自己拼命就能做到的。
可是,霍都尉怎么看呢?
更奇怪的是,牛肉,为什么在执行任务之前,只给我我一块牛肉充饥?
高都督拿着从账房支到的五十两一张的巨鹿币,竟然整整三张,自己当十年兵,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他的心中升起了一股说不出的别扭感。
他坐在军营外的塔楼下,心里七上八下的,竟然毫无睡意。
只等着天亮日出,将这烫手山芋送出去就好了。
既然睡不着,就出去沿着封龙山走一走,那边可以看见瑶池,也能看到昨天自己被震慑的湖泊。
天刚放晴,满山翠微,东方的天空有粉红色云霞蒸腾,飞鸟偶尔划过天空。
眼角边,忽然瞥见紫衣的执法队朝着军营疾驰而来。
执法队,军营中怎么会惹来执法队,再说霍都尉不在,他们冲谁去的呢?
他已经沿着一座悬崖走下了军营的封锁地带,此时晨风吹着额头,整个人都吓出一声冷汗。
乖乖,吓死个人了。
高都督把身上的铠甲脱掉,丢在草丛里,转身从不远处的山洞里抹除一个皮质的包裹,撕开,穿了一声麻衣,开始朝着昭王府东门大街溜达过去。
到了东门烟雨楼,高都督摇身一变,就会成为一名伙计。
那个时候,即便是军营的霍都尉亲临,怕也很难认出这个驼背瘸腿的家伙是自己手下的都督。
“哎,每次都是这一出,就不能搞点新鲜的啊?!”
黑影脸色有些苍白,眼睛周围隐约有乌黑的影子,熬夜不好啊,何况还是持续熬夜。
高都督耷拉着眼睛,真的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你丫的摸了我全身,就不打算负责?”
黑影翘着兰花指,粉红的有些灰白裂痕的嘴唇嘟的老高,端的是风情万种。
“端木姑娘请自重,我们公乘家对的起家主了,这些年天下涣散,人心不古,剩下我们几个,也翻不起浪花了。”
高都督声调凄惨,眼睛里空洞无声,此时完全一副老态龙钟,行将就木的样子。
“那怎么不去死?”
“我,我……哎……”
高都督摇晃着身体,步伐越来越真实,身后的青草随风摇晃,似乎海浪一般,偶尔飞溅起的雪白浪花,就成了飘摇的蝴蝶。
这一问一答,军营里昨天跟着高都督搬鳄龙兽的人几近全灭。
“你就不想知道,少主的力量究竟有多大?”
高都督脚步顿了顿,停下来用手挥了挥耳边飞舞的蚊蚋,有低着头向前走去了。
究竟有多大,我哪里知道。
“你就不好奇火毒牛皇怎么会消失在湖边?”
“你就不想知道,唐家祖屋的秘密?”
飘忽的声音断断续续,高都督却总是每一个字都能听的十分清楚。
黑影也是一身紫衣,不过袖口上有一道金边,看起来更是高贵神秘。
不知道,这颗棋子被拿掉,接下来的戏该怎么演呢?
黑影人难得露出了一丝期待的神色,脸色不由自主的好了很多。
唐家人真的是命不该绝。
那小东西出生时不足月,母亲被种下蛊毒,没想到竟然活到了现在。
崂山那个老东西在祭坛上足足折腾了半年,用唐家祖鼎和道家符箓封死了帝王气运不说,连生机都给抽离的八九不离十,自己累到吐血,没过几天身死魂销,这下倒好,这小子傻里吧唧的三年都不说话,现在突然会说话了,而且一身蛮力,不对,那是一身神力无人知啊。
而且这事只有自己和公乘狗知道,你说这运气,简直爆棚。
不过,也多亏了少主啊,要不自己喜欢公乘的事情永远都要买在心底。
谁知道这家伙竟然来给自己宽衣,只是,可惜了,没有找对地方。
她伸出手指,轻轻的扶着面颊,笑容大颗大颗的落下去,像是鞭炮雷霆落在地上,瞬间开出无数的花儿和蝴蝶来,多美啊,多美!
“可是,就这些蛮力和活下来,又能怎么样呢?还不如做一个永远沉睡的少主,那就是一头随时可以醒来的狮子。”
端木身体似乎融化在草木间,看着一队紫衣黑着脸朝着昭王府去了。
人没找到,钱也没拿到,更奇怪的是,似乎还帮少主守住了秘密。
真的是人在做,天在看吗?
天是不是也在看着我呢?
端木仰望着天空,泪水依旧泛滥。
朝阳已经升起来了,刹那间,万里河山披上了一层明亮的铠甲,烟雾缭绕,万物升腾。
昭王府的东门大街上,人流汹涌。
城门外衣衫偻烂的野人担着青菜,肉食,皮毛依次缴费进城后,就来到了东西两门,南北二市进行贸易。
烟雨楼也在这样的人潮涌动中开始了一天的生意,动不动出门的二老板,今天竟然很早就到了酒楼,吓得算账的瞎子吃了一嘴墨,漆黑的大嘴陪着两只乌黑的眼睛,妥妥的一只三眼怪。
“瞎子,最近生意怎么样啊?”
“老,老板,生意很好啊,赚了,赚了不少钱?”
“上次交待说,唐家的大女儿买过来,谈妥了没有?”
“谈好了,说是五两银钱,不能再少了。”
“嗯,今天我们去领人吧。”
驼背瘸腿的公乘,一边说着一遍扶着楼梯慢慢的走上了二楼,老板的卧室。
瞎子说话的声音有些抖动,手不自然的抓着笔,侧身看着老板。
千万不要被发现,千万不要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