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封奕安康复之后,席太医的医术也更是尽得人知,以至于后宫嫔妃或是朝前官员开始纷纷请他过来诊脉看病,皇上得知这件事后,还专门下旨封赏了他一番,让太医院的太医们都多向他讨教交流,这无不让人觉得,皇上与他兄弟之间的感情如此要好。
封奕安听了这些后,嗤之以鼻,他中毒时,皇上恐怕早就是坐等着看他死,没想到自己命大又活了过来,他当然是要做做样子给别人看,生怕让人捏了他不好的传言。
一连几日,回到朝堂上的封奕安都不曾在见到太子的身影,下朝之后才得知,原来太子突发急病,已经告假了。
“王爷。”
就在封奕安快要离开宫门时停了下来,早已在这等候他的都尉陈鸿见状上前作揖礼问道:“不知王爷身体可好些了?”
“不严重,已经好多了。”
封奕安见他一身盔甲配剑问说:“陈都尉这是要回西兵营了吗?”
“是啊,贺将军带走了许多兵力护送粮草,我怕周边有人生事,所以要尽快回去了,此番回来,就是为了连名上奏彻查王爷中毒一事,不过,既然方才在朝上王爷都表示以洛州救灾的事情为先,下官们自然也是支持的。”
“中毒的事要查出主谋还有些困难,刺客逃掉了,线索也就断了,所以,就先放一放。”
“也好,既然见到王爷安然无恙,下官也就放心了,回西营还有四五天的路程,如此,下官今日要先告辞了。”
“好,陈都尉一路小心。”
又行了一个礼后,彪形大汉般身材的陈鸿骑上马,带着几名手下就奔走了。
而封奕安这边刚上马车,透过帘子露出的的一角,远远看见宫门处席太医跟在皇后旁边一同出现也进了马车。
怪不得,好好的突然就得病了,太子,你若真以为这样就能查出本王是如何解毒的,可就太天真了。
而告病静养的太子不仅没事,反而在东宫里招了一群歌姬舞女前来寻欢作乐,院子里堆满了已经空掉的酒坛,姑娘们衣着简露的围在太子身边嬉笑,此时的他早已经醉的云里雾里,看着一个个勾人魂魄的美人们连舌头都有些打结:“伺...伺候好本太子的...重赏!那个...那个谁!去拿银子过来,本太子要赏!”
歌舞升平、莺声燕语,好不快活!这像是一个得了急病的样子吗?!火急火燎赶来的皇后想着影响自己儿子休息便不让人通报,却一进来就看见了这一幕,气的手都在抖,贴身宫女绿竹赶紧对旁边跪下行礼的宫人们说道:“还不快退下。”
守在旁边的宫人们如负重释般的纷纷起身低着头退了下去。
“祁儿!”
病了这几日她才知道,照他的话直接带着席太医就来了,一路上,她别提多担心了,真是气死她了!
面色潮红的太子恍惚间听见有人叫他,可眼前的重影越来越多,他步伐不稳的走来,手中还举着酒杯,指着皇后说:“你...怎么这么像...母后?”
他使劲摇了摇头:“不对不对,母后怎么会来。”
“这都是些哪儿来的下贱女子!”皇后横眉怒目的说道:“绿竹,都给本宫撕烂她们的脸!迷惑太子,罪不可恕!”
“是!”
皇后出现时,歌姬舞女们脸都吓的惨白!全都扑跪在地上,一听还要撕破她们的脸,更是磕头求饶,她们就靠这张脸吃饭了!毁了脸,她们可活不下去了!
“不...不要啊皇后娘娘!是太子让我们来的!”
“是啊是啊!皇后娘娘饶命啊!”
“皇后娘娘饶命啊!放我们一条生路!”
“求皇后娘娘饶命!”
一群人忽然间哭的梨花带雨,最后指望着太子能够替她们说说话,结果太子在这时候已经醉晕过去了,倒在躺椅上呼呼大睡。
“本宫向来说一不二!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的,东宫可不是什么低贱不堪身份的人都能进的!”
皇后怒火攻心,转身一挥袖:“来人!提桶水!把太子给本宫浇醒!”
随后不再管身后的声音,去殿前坐下,席太医也不敢走开,紧跟在一旁。
第一桶水下去,太子依旧没醒,宫人门为难的看向皇后,她冷声道:“继续浇。”
随着连浇了三桶水下去,并伴着殿前外一声声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太子终于醒了,他捂着脑袋坐了起来,感觉头要炸开了一般,浑身也都湿透了,酒醒了一大半。
“母后?您怎么来了?”
他敲了敲头,回想起之前事来:“噢,瞧我都给忘了,我请了席太医过来诊脉的。”
“太子!救救我们啊!”
突然一声刺耳的叫声响起,太子瞥了一眼外面十几个姑娘被按在地上划破了脸颊,血流满地,太子也很无奈,一看就是自己母妃的做法,于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停下。
“看着就渗人,带走带走!”
皇后手中的茶杯用力一搁,阴沉着脸:“诊脉,本宫看不出你哪儿点不好!反倒是潇洒的很,把东宫当成外面的青楼一般!这要让你父皇知道了,免不了一顿责罚!”
太子掏了掏耳朵,每次都是同样的话,她就自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会忍心看他被责罚呢,不过是说说罢了。
“说吧,好端端的你为何装病!还只让席太医过来!”
说到这,太子不顾自己身上湿漉的衣裳,抬起头似笑非笑的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席太医可是大功臣,救了皇叔后威风可比以前大多了。”
“呃...老臣还是先为太子把把脉吧,最近天气潮热,确实容易生病。”
席太医走来,取出脉垫正要放上去,太子手腕一转,让他落了空。
“不着急,本太子心系皇叔,倒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
他眼皮一跳,镇静的说:“太子请说。”
“我皇叔中的毒是你解的?”
“回太子,是的。”
“那你可知皇叔中的什么毒?你又用何药解的毒?”
“回太子,王爷中的毒是复杂了一些,但并不难解,先师留下的典籍里面恰好记载了与这相似的毒,所以...老臣试着配了一下药剂,内服外用,一日三个疗程,加上王爷常年在外带兵,身体比常人要好些,恢复的更快,后面在调养一番,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嗯,说的还是挺像那么回事的,行了,诊吧。”太子心下明了,撩开湿漉漉的袖子伸出了手。
诊脉过程中,太子打量着他所以的表情,漫不经心的问道:“席太医今年快八十了吧,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出宫回乡了,家中父母兄嫂可还安在?”
“父母早逝,兄嫂也已死于几十年前的饥荒之中,就剩老臣一人了。”
“剩你一个人啊,回乡岂不是没人送终,那还回去做什么。”
“在外待久了,无论如何还是想要落叶归根的,付些银两给邻家,自然有人肯搭把手。”
说完,席太医便结束了诊脉。
“太子身体没有大碍,这几月酷暑难耐,太子应少喝些烈酒,老臣在开些防暑散热的方子,每晚喝。”
“没事就好,有劳席太医了。”
皇后吩咐着绿竹:“备辆马车,先送席太医回宫吧,顺道拿着方子去取药。”
“奴婢这就去。”
“皇后娘娘言重了,这都是应该做的。”
他写完后递给了绿竹,拿上药箱告退时,太子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毒其实不是你解的吧。”
席太医身子明显顿了一下,心里开始慌张起来,缓缓转过身来说:“太子…为何这样说?这毒…他确实是老臣解的。”
王爷说过反正不管谁问,他咬死了就说是自己,反正谁又知道呢,只不过,他不太明白,这么多天了,没有任何人问过这件事,唯独…太子提了。
“哈哈哈哈!”见他愣着的模样,太子哈哈大笑起来,耸肩挑眉,一副得逞的样子:“不过吓吓你罢了,不送了,席太医。”
“那...就不打扰太子和皇后娘娘了,老臣告退!”
抱着药箱,脚步匆匆的快速离去,太子意味深长的看他远去的背影,哼声后吐出两个字来:“撒谎。”
直到上了马车席太医这心才总算是放了下来,拍了拍胸脯顺气,太子脾气古怪,行事疯狂,真怕让他瞧出端倪来。
这皇家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还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