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结果一点都没出乎秦朗的预料。
但凡心有挂碍,总会成为弱点,只要是人,就避免不了。
覃馆主崩溃的喊出招供之后,整个人的精气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了下去,变得很是颓废。
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再继续顽抗下去了。
“前隋未灭之前,我覃家依附萧家而生,是萧家的附属家族,所以小时曾见过萧后几次。”
说到这里,覃馆主勉强笑了笑道:“萧后的容貌,当时在整个大隋都是数一数二的,别看她还未曾及笄,可因她家世容貌想要与萧家结亲的不知凡几。”
“少年慕少艾,只那几面之缘,我便动了心。”
“只那时萧后如九天之明月,凡人可望不可及,便是家世稍微差些莫说提亲,就连这个念头都不敢有。”
“是以虽说我动了心,却从不敢让任何人知道,从不敢与任何人说,甚至都不敢表露出一丝来。”
“后来隋炀帝死了,前隋大乱,所有人都蠢蠢欲动想要争夺皇位。”
“她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了,而是成了各路人马都想要得到棋子,甚至落入到宇文化及的手中。”
“我想救她的,我真的想救她的,只是以我覃家根本没能力和宇文化及抗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从宇文化及手中落入窦建德手中,甚至落入突
厥人手中,而无能为力。”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没想到还有能再见到她的一天。”说到这里,覃馆主神色之间有些恍惚,还有痴迷。
真是看得秦朗和小程还有李崇义三人,浑身恶寒。
覃馆主没注意三人的表情,咧嘴一笑,继续道:“她还是那么美,还是那么漂亮,就好像时光在她身上暂停了一般,永远让她停留在了最美好的年华。”
“看见她,我便忍不住心软,哪怕就是我的命,也可以双手奉上给她。”
秦朗听得浑身鸡皮疙瘩!
掰着指头算算,萧后现在也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婆了,她就算再美也不过是个凡人罢了。
女人最美好的年华,不外乎二十岁至三十岁上。
一个女人六十岁还能保持最美好的年华,这覃馆主的滤镜怕是得有三千层厚度了吧?
比自家老娘在火寻漪澜那婆娘眼中还要夸张!
这家伙是不是眼瞎了?
还是说当初这家伙眼睁睁看着女神落入到突厥那帮野蛮人手中之时,便疯了?
对于萧后的容貌,一直都是他的臆想?
若真如此,这家伙说的话还能信么?
再说,看着一个头发胡子都白的那么纯粹的老头,明明有妻有子女,还一脸荡漾的回忆老情人儿,真是辣眼睛到不行!
覃馆主似是从恍惚中回了神
,看到秦朗三人一言难尽的表情,怔了怔问道:“你们不相信?”
“我说的都是真的!”
“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有骗你们的必要么?”
秦朗挑了挑眉,决定掠过这个问题。
“那你到底把萧后藏到了什么地方?”
萧后究竟美不美,是不是还保持着几十年前的容貌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又不是来找美人儿的,他特娘是来找玉玺的!
莫说一个老太太,就是给他来个天仙,也没他想要的东西重要!
他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男人,见了女人就挪不动腿儿!
“我没藏她,我只是把她从出了潭州城,掩盖下她在潭州活动的痕迹,和她离开潭州的去向而已。”
虽说对于自己说的话不被人相信有些不满,可覃馆主到底还没失去理智,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
“甚至送她出城的时候,为了不暴露她的行踪,我根本就没问过她准备去哪里。”
“呸!”李崇义听了他的话,终是忍不住啐了他一口,满脸不屑的道:“你怕是知道自己贪生怕死,害怕知道了她的行踪,最终扛不住吐露出来,这才不敢问的吧?”
这样一来,不管萧后准备去哪里,行踪都在覃馆主这里断掉,再没人知道她的去向了。
小程倒是一脸赞叹的看着覃馆主。
不管这人怎么
样,模样丑不丑,只看他对心上的女子这份用心,便足以让人感动了。
“你倒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若是当初你们两人能在一起,现在日子怕是过的不错。”
他这话纯粹是因为一时想到了子桑有感而发,却不料听得李崇义满脸惊诧。
“你是疯了吧?”
“他还有情有义?”
“程处默,你脑子是不是落在了长安没带过来?”
“他如此帮萧后,将与他厮守这么多年,为他生儿育女的发妻至于何地?又将他子女至于何地?”
“这样一个无情无义,混账到极点的人,你竟然还说他有情有义?”
“你怕不是对有情有义有什么误解吧?”
“我告诉你程处默,你要是敢学他那般,老子就告诉程伯伯打断你的狗腿!”
李崇义越说脸色越难看,额上的青筋根根直冒,恶狠狠盯着小程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般。
不光是他,就连秦朗脸色也黑沉沉的盯着小程,眼神若有所思的令人毛骨悚然。
与小程认识这么久,他从来都没想过,原来小程的三观这么的……令人崩溃。
那能叫有情有义么?
那特娘的明明就是自私自利,心中只有自己!
小程若真敢变成了这样,打断他的腿算什么?
直接把他扔进昭玉宫交给昭玉宫弟子好好教育,什么时候三观正
常了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想来,昭玉宫的那些小可爱,一定会为这小子重塑三观的!
“你俩想什么呢?”小程求生欲冲破天际的飞快道:“我是什么人你们还不知道么?”
“我只是想到了子桑感叹一句罢了,怎会如他一般连妻儿老小都不顾了!”
他虽然纨绔,却也是个有底线的纨绔好吗?
若是他敢放下妻儿老小不顾,为了年少时一时心动的女人将全家老小推入险地,他老爹第一个就不放过他!
这事儿若是放在了他身上,小来小去的忙可以帮,可若是事关全家生死的大忙,打死他也不会伸手。
覃馆主被李崇义一番震耳发聩的话说的如遭雷殛,满脸不可置信。
想一想自己做的事,还有刚刚那番话,身体不由有些摇摇欲坠。
那些话真是自己说的么?
那些事真是自己做的么?
他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那只是年少时的心动罢了,自从遇到妻子,那点心动那点不甘早已消散,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连旧情人都算不上的女子,做出这种大逆不道,满门抄斩的事?
秦朗将视线从小程身上挪到覃馆主身上,发现了他的异样,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么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做什么?
方才他不还信誓旦旦的满口称赞萧后,怎的突然变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