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手指敲击在桌面上沉吟。
要回长安,江东八大氏族的事情便暂时顾不上了。
顾张两家还好说,毕竟这两家的罪证都搜集的差不多了,直接把人办了就是,可是其他家族的人,却还需要斟酌一下。
清理这些大家族非一日之功,可他眼下得先去寻玉玺,得先回长安盯着,免得被朝中那些大臣往身上泼脏水,还真是无暇分身。
可玉玺是在这边丢失的,他有时光流转术说不定能查到些蛛丝马迹,昭玉宫弟子可没有时光流转术啊。
若是他回了长安,万一有什么地方昭玉宫弟子没注意到,岂不是白白错失了线索?
“阿朗,莫非你不想回长安?”
看着秦朗一脸沉思的样子,李崇义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过他却是不大明白,阿朗为何不回长安。
这边有昭玉宫弟子已经是足够了,阿朗待在这里,只是白白浪费时间精力罢了。
还不若回到长安,若是有什么事他在也能做个转圜。
“阿朗,你为何不想回去?”李崇义想不明白,小程也想不明白:“寻找玉玺有昭玉宫有百骑司,不必你亲自在这盯着。”
“可长安那边,秦伯伯不在我爹他们也大都不在,若是朝堂上有事,你不在跟前无法及时处理啊。”
就算陛下看重阿朗,可若是朝堂上多数大臣联合施压,陛下也未
必能扛得住。
他们两人都不明白,秦朗所谓的能掐会算根本不是常规的卜卦之术,而是需要人在面前才能看到前后之事的时光流转术。
所以他们才会觉得,秦朗不在扬州也无所谓。
沉吟片刻,秦朗终是下定了决心,打算留在扬州:“我自有打算。”
“你们跟着太上皇一起回长安,其他事情你们两个多上点心,至于朝堂之事,我去拜托太上皇看顾一二。”
就算李渊现在是个拔了牙的老虎,可那也是老虎!
更别说老虎李二,还是他儿子。
这老家伙做了那么多年皇帝,登基之前又为官多年,朝堂上的门道他懂得比自己可多多了。
更莫说他现如今的身份,只要不是联合他人要把李二拉下马,一般的事情李二便是要装个孝子,也不会反驳他。
不论是身份还是地位,老李头在长安都足够能压的住,有他压阵,朝臣们便是再蹦跶,自己也不必太过担忧。
反而是玉玺的事情他放心不下。
这玩意儿怎么说也是他找到的,现在有人敢明抢,还杀了昭玉宫的人,无异于挑衅!
他若是不把人找出来料理了,以后谁还拿他当回事!
小程和李崇义两人闻言面面相觑。
很想问问自家兄弟是不是飘了。
就算太上皇有身份有地位,也不见得便会帮他啊!
说起来,虽说阿
朗帮着太上皇离开了长安,再有这一路上相伴游玩的情分,可朝堂上与太上皇关系好的朝臣也不少。
其中更是以门阀世家为多,而这些人与阿朗关系向来不睦。
阿朗找太上皇回长安帮忙,到时候太上皇帮谁还不一定来着。
秦朗没注意他俩的表情,说完之后便让他们收拾东西,准备明日一早启程,自己则是转身去找李渊。
李渊这个时候正在自己院子里,躺在他专门让人照着昭玉宫里张紫嫣的摇椅制作的,一旁还摆着张小几,上面放着茶水果子点心。
摇椅“吱呀吱呀”的晃来晃去,李渊手里拿着把折扇一边随着椅子晃动,一边摇晃着折扇乘凉。
双目微闭,脸上满是惬意,看起来便十分悠闲舒心。
原来刚出宫之时满脸的郁气和浑身的阴沉早已消失不见,看起来就像个隐居山野,家中诸事平顺,儿孙孝顺的寻常老人家。
早在秦朗进院子的时候,便有下人看到他了,十分有眼色的搬来椅子,轻手轻脚的在李渊身旁放下。
听到动静的李渊以为不过是下人为他更换茶水罢了,是以并未睁眼。
直到再次响起的脚步声在他身旁停住,然后听到“咔嚓咔嚓”啃果子的声音,这才知道应当是那几个皮小子来了,下人没这个胆子。
他睁开眼睛,果真一眼便看到啃果子啃
得正欢快的秦朗,不由挑了挑眉。
“往常让你们陪我这个老头子下个棋钓个鱼都不乐意的紧,怎的这会儿倒是颠颠的过来了?”
“说罢,有什么事需要老头子帮忙?”
他是知道的,这几个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
平日里来给自己请安,恨不得隔着门遥遥请了安便跑,生怕被自己抓住又安排他们陪自己玩耍。
况且方才他才和几个皮小子打完麻将,这会儿秦朗来定是有事要自己出手。
他略微沉吟了一下。
以这小子的地位和本事,寻常事根本不必麻烦自己,想来定是与江东八大氏族有关。
“莫非是你搞不定江东氏族,这才跑来求老头子帮忙?”
李渊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不免便带出了几分得意。
他还以为这小子无所不能呢!
看来果真姜还是老的辣,这不就上门求助来了吗?
看他老脸上一脸得意的样子,秦朗差点没忍住送个白眼给他。
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是人又不是神,自然有做不到的事情。
求助人怎么啦?
人活在世上,谁还没有遇到难事需要求助的时候?
很丢人吗?
“太上皇,小子最近打断离开扬州了,您是怎么打算的?要不要跟着处默他们回长安看看?”
李渊闻言狐疑的坐起身,纸扇也不摇了,盯着秦朗看了半晌才道:“怎的,那逆
子给你传信让老子回去了?”
他说着心里便是一股火忍不住涌了上来。
那个逆子,竟然出尔反尔!
自他出了长安,一路上老老实实游山玩水,不曾与旧臣联络,也不曾与世家来往,身边的人除了这几个皮小子,便是护卫的人。
哦对了,顶多还有朗小子的老娘和未婚妻们。
怎的?那逆子竟还是不放心他吗?
“那倒没有。”秦朗“吭哧吭哧”的将果子啃完,一扬手将果核丢进花丛里,抹了抹嘴这才道:“陛下并非出尔反尔之人。”
“他既然同意了让您和小子离开长安游玩,便不会半路派人把人您截回去。”
李渊心气儿这才稍稍顺了些,心里也松了口气。
“既是如此,老子还有那么多地方没去过,为何要回长安?”
“不回!”
出门在外,且还有朗小子陪在身边,那逆子知道以朗小子的本事,定能看得住自己不与其他人联络,与那逆子争权。
可若是回到长安,站在权力中心,那逆子定然不会放心,他便只能再回到宫里,重新过以前那种被囚禁的日子!
若是没有这些日子到处溜达的自由,一直被囚禁着便也罢了。
现在尝过了好容易得来的自由,谁想着再回到那个宛如囚笼一般的宫里?
反正他是宁可死在游玩的路上,也不想一直被囚禁着,死在宫里。